正二人端坐在椅上,其餘的人也有不少,幕僚有李士實,武官有王倫、朱武。
大家端坐不動,見到朱覲鈞到了,紛紛站了起來,一齊向朱覲鈞行禮。
朱覲鈞捻著佛珠的手伸出來微微向下一壓,眾人才各自坐回原位,這時候氣氛很緊張,大家都沒有吭聲,便是朱宸濠也是一副猶豫不定的樣子。
朱覲鈞坐上了自己的位置,這是銀殿所在,從這裡向下看,殿中的每個人便可以一覽無餘,他將佛珠放置在案上,咳嗽一聲,道:“茶來。”
側立在柱子下的老太監顯然也是他的心腹,竟是沒有迴避,聽了朱覲鈞的話,柳乘風出去吩咐一聲,過了一會兒,一盞涼茶送到了他的案前,朱覲鈞的手捏住了茶蓋的把頭,卻突然又不動了,眼眸中掠過了一絲漠然,淡淡的道:“是清茶?”
“回王爺的話,是清茶。”
朱覲鈞卻是微微一笑,道:“換濃茶,清茶吃的有什麼勁頭,本王不是宮裡的那個病秧子。”
他這一句話可算是大膽了,若是朝廷中的近臣聽到了朱覲鈞的話肯定是要大跌眼鏡的,因為這句話透露出來了兩個資訊,每一個都足以讓人心驚肉跳,這第一個資訊,朱覲鈞所說的宮裡那個病秧子,無非就是皇帝,一個親王,縱然也是天潢貴胄,可是畢竟還是臣屬,臣屬居然誹謗君王,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可是在這裡,朱覲鈞似乎並沒有避諱。
而第二個資訊,卻更讓人覺得詭異,當今陛下病了,病了的事大家都知道,可是具體是什麼病知道的人卻是不多,真正明白底細的都知道陛下的肝臟出了問題,所以不能吃口味較重的東西,從前陛下有飲濃茶的習慣,現在也不得不改換為清茶了,這是宮中秘事,全天下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三十個,而且按道理都應當是朝中的近臣或是宮中的重要人物,可是遠在千里之外的朱覲鈞卻是一清二楚,竟是直言不諱的道了出來,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皇上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逼近布城裂縫向內窺視,想想看,這是何等的可怕,寧王一句話,所透露出來的資訊,就足以讓人心驚肉跳,可是偏偏坐在這殿中的這些人竟一點兒也不以為意,一個個莊嚴肅穆,聽著朱覲鈞的牢搔,一言不發。
第七百四十一章:殺機重重
換上了一副清茶,朱覲鈞輕飲一口,隨即將茶擱在案上,眼睛隨即落在銀殿之下,顯得有幾分心煩意燥的道:“說罷,朝廷的使節到哪裡了?”
早已忍耐不住的朱宸濠道:“父王,一個時辰前,禮部侍郎王石已經進了南昌府,隨即便去了巡撫衙門。”
朱覲鈞眼眸不禁眯了起來,巡撫衙門,按道理,這使節應當儘快來宣讀旨意的才是,卻又為何先去巡撫衙門,在這江西,有兩處政治中心,一個是他寧王府,一個便是那巡撫,巡撫掌管江西各州各府,代表著朝廷,同時還節制省內軍馬,江西軍戶所十七處,總計有軍馬兩萬,再加上這巡撫一向和自己不睦,表面上對他朱覲鈞客客氣氣,其實卻是處處爭鋒相對,很是配合朝廷朝廷削藩,只是這個時候,使節不先來寧王宣讀旨意,卻先去尋巡撫,這肯定是別有用意、朱覲鈞的目光落向了劉養正,淡淡的道:“劉先生以為如何?”
劉養正這麼多年勾心鬥角,此時早有了腹稿,道:“無非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便是那禮部侍郎帶來的不只是一份聖旨,只怕朝廷還有一份密旨是給江西巡撫的。第二種可能便是這侍郎知道聖旨中的內容,生怕遭遇不測,因此先去尋巡撫,先得到他的保護。”
眾人深吸一口氣,無論是哪種可能,對寧王府都可謂是滅頂之災,若是第一種可能,朝廷不只是向寧王下旨,而且還有一封密旨給江西巡撫,若是真有聖旨,為何不光明正大,卻偏偏是個密旨,密旨這東西秘而不宣,往往是與陰謀糾纏在一起的,這份密旨,或許便是讓江西巡撫設法剪除寧王之類。可若是第二種可能,那麼這侍郎身為朝廷命官,位高權重,來到了江西,卻為什麼要去尋別人保護,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旨意的內容,而且知道這份旨意非同小可,是寧王絕對不會接受,甚至會激起寧王狗急跳牆,因此才去尋江西巡撫謀劃,做好完全準備,以保證一旦有事,可以做到萬無一失。
若是再往深裡想,朝廷為什麼突然要大張旗鼓的審那江炳,明知道江炳與寧王有關,說穿了,這許多的蛛絲馬跡都證明了一件事,朝廷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磨刀霍霍,決定一勞永逸的解決掉他這個世藩江西的宗室,要取了他朱覲鈞的腦袋前去京師報捷。
可是話又說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