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深吸了口氣,他心裡清楚,自己也該圖窮匕見了,他沉吟片刻道:“老臣惶恐,當不得娘娘謬讚,話說回來,現在那些人這般的鬧也確實有些不像話,可是老臣以為,人言可畏,壓是壓不住的,所以想要平息此事,廉州的事必須得有個名分。”
“名分?什麼名分?”張皇后以為劉健在討價還價,面露不悅之色。
第八百四十五章:稱藩
劉健不疾不徐,慢吞吞的道:“所謂名分,便是廉州的封地,娘娘想必也是知道,廉州有六成以上的封地並沒有經過朝廷的認可,朝廷既不認可,那麼即是無主之地”
張皇后打斷他道:“無主之地?不是說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嗎?這倒是奇了,天下竟還會有無主的土地?”
劉健不由愣了一下,這張皇后的思維倒是夠敏捷的,一句話差點沒把他噎死,劉健心裡苦笑,卻是道:“娘娘錯了,說是這麼說,可是那些土地原本屬於藩王,我大明天朝,恩澤四方,豈可將藩國的土地納入名下?事情棘手的地方就在這裡,百官們並非針對廉國公,而是害怕廉州這般肆無忌憚的侵吞藩國的土地,會影響到各藩對天朝產生疑懼心理,長此以往,天朝數十年的恩澤就毀於一旦了。娘娘,官員們的心思是好的,若不是萬不得已,也不會出此下策。”
張皇后見劉健這般迴護那些上書的官員,心裡已是很不高興了,又是出言打斷劉健道:“這麼說來,事情是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劉卿,皇上和本宮都仰仗於你,你就是這樣回話的?本宮的意思是,如何讓那些無事生非的人消停下來,至於什麼削減廉州府的封地,此事不容商量。”
劉健苦笑,道:“辦法只有一個,不承認柳乘風是我大明的子民。”
張皇后大怒:“劉卿說的這是什麼話?”
劉健道:“娘娘息怒,老臣的意思是,既然柳乘風的封地是在無主之地上,那麼宮裡索姓就將計就計,向百官承認這個事實,比如說不承認柳乘風是我大明的子民,可雖然不承認,他畢竟還佔著這麼多封地是不是?那麼不妨效仿安南、朝鮮國的先例,以廉州建藩國,敕封其為藩王,而柳乘風再不是皇上的臣子,卻又是我大明的藩臣,這麼做對柳乘風並沒有什麼損失,恰恰相反,他從一個國公一躍成了藩王,在廉州的一畝三分地上說一不二,豈不是最好?”
劉健這麼一說,張皇后頓時思量起來,不得不說劉健的建議並不算壞,張皇后不過是維護柳乘風的利益而已,在她看來,維護了柳乘風就是維護自家的女兒,維護未來的外孫。
現在有了這麼一個機會,可以敕柳乘風為王,不管怎麼說,這藩王比一個公爵總是好,而且廉州也不算是蠻荒之地,在那兒建藩為王,足以保柳家世代富貴了。
況且公爵只是依附在皇室身上,現在柳家自然得寵,可是三四世之後呢?說不準哪天就獲罪了,若是長遠的來打算,讓他建國稱藩顯然更有利子嗣。
這麼一想,張皇后的臉色好了不少,原先對劉健冷言冷語,現在卻被一股子慈和替代,她猶豫道:“這麼做,是不是會壞了規矩,祖宗的成法裡頭可有這一條嗎?”
劉健道:“若是不稱藩那才是壞了規矩,稱藩的話倒是可以效仿安南的先例。當年安南也曾屬我大明的轄下,後來朝廷念他們思念故國,因而下旨令他們建藩,這廉州效仿安南國例,也算不上什麼壞規矩。”
所謂安南例,其實就是安南國發生了叛亂,文皇帝便命成國公率軍攻入安南,處死了叛亂的大臣,可是後來又有兼併安南的意圖,於是索姓在安南設立了郡縣由朝廷進行直接的管轄,安南人不服,於是叛亂不斷,明軍身陷其中,最後終於決心撤軍,扶立安南王室建國稱藩。
這個過程也沒有劉健說的那般輕鬆愜意,可是按理說,這確實也算是有個先例在。
張皇后此時怦然心動了,眼眸便落在了病榻上的皇上一眼,她當然知道,自己和劉健的對話皇上一定也在聽,只是不知皇上是什麼個意思。
想必皇上和自己所想的也是相同吧,畢竟為人父母的總是希望子女們曰子好過些,太子將來要做皇帝,唯有這個女兒只是個國公夫人,雖說也算不錯,可是畢竟身份還是差了一些,若是能做個王妃,況且這廉州現在也不算窮鄉僻嶺,似乎也沒什麼不妥之處。
劉健見張皇后並不反對,心裡卻在感嘆李東陽這傢伙的手段老辣,若不是他想出這個法子,而單純去打壓柳乘風,只怕就算這事兒辦成了內閣也要和他兩敗俱傷,單看張皇后對柳乘風這般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