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乘風皺起眉,似在猶豫,良久之後才道:“王司吏,你可知道此去北通州”
王司吏毫不猶豫地打斷道:“學生知道,正因為如此才想讓犬子跟在大人身邊,大人知遇之恩,學生無以為報,若是犬子當真遇到什麼危險,這是命數。可要是能活下來,至少總能博個前程。”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好,我答應你。”
送走了老霍和王司吏,柳乘風並沒有急著回自己的院落去,而是到書房坐了一會兒,片刻功夫,門子來稟告道:“姑爺,陳總旗來了。”
柳乘風淡淡地道:“把他叫來書房。”
片刻功夫,陳泓宇便醉醺醺地來了,見了柳乘風,還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道:“卑下見過大人。”
陳泓宇很不爽,或者說,心裡有很多抱怨,他和王司吏、老霍都是柳乘風身邊的人,老霍膽子小,說起來每次出事的時候,陳泓宇都衝在最前,他是最肯為柳乘風賣命的一個,而王司吏則是在幕後,可是不管怎麼說,陳泓宇原本以為柳乘風怎麼也會給他一個前程,這倒不是他熱衷什麼名利,只是老霍都做了百戶,王司吏也欽賜了飛魚服,唯獨他什麼都沒有,這心裡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
聽到了聖旨出來的訊息,老霍和王司吏邀他一起來溫府見柳乘風,陳泓宇卻不肯來,獨自跑到家裡喝酒喝得醉醺醺的,要不是溫家這邊派人來請,他是絕不會來的,倒不是說對柳乘風有什麼怨恨,只是覺得心裡不平衡,不舒服。
不過見到了柳乘風,出於對柳乘風一貫的敬畏,陳泓宇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一半,乖乖地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出。
柳乘風手裡捧著一本書看,只是朝他點點頭,也沒有說話,仍舊看書。
書房裡很是沉默,這種沉默讓陳泓宇的冷汗不自覺地從額頭上冒出來,呼吸也漸漸加重,剩下一半的醉意也都消散了個乾淨。
良久,柳乘風才慢慢地放下書,抬起眼皮子看了陳泓宇一眼,道:“陳總旗,坐下說話吧。”
陳泓宇撿了個座位欠身坐下。
柳乘風問他道:“怎麼,喝酒了?”
“是。”陳泓宇小心翼翼地回答。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過年過節,難免要喝幾杯水酒助興,這原本也沒什麼,不過酒喝多了容易誤事,往後還是少喝一些的好。”
陳泓宇道:“是。”
柳乘風又笑著道:“怎麼今曰這麼沒精打采,連說話都懶洋洋的?”
陳泓宇沉默,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柳乘風,其實他心裡憋了一肚子話,就是想問問,自己為柳大人鞍前馬後,柳大人為何這樣有失公允?
只是這些話,陳泓宇不敢說,只能以沉默應對。
柳乘風吁了口氣,道:“怎麼?心裡有氣,覺得憤憤不平?”
這一句問到了陳泓宇的要害,陳泓宇心裡憋屈,忍不住道:“是。”
柳乘風便道:“來,說說看,為何憤憤不平?”
陳泓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藉著幾分酒勁,大起膽子道:“大人,衛所裡頭,卑下算是盡心盡力的,卑下也自以為是大人的親信,平素大人對卑下也不錯,卑下心裡感激,可是這一次,大人向皇上給老霍求了百戶,給王司吏求了飛魚服,可是卑下卻是什麼都沒有,倒不是說卑下稀罕這個,只是大家都為大人效力,別人光鮮,卑下卻是如此寒酸,將來還有什麼臉面去見下頭的兄弟?”
柳乘風淡淡地笑起來,道:“還有嗎?”
陳泓宇搖了搖頭,道:“沒有了,卑下只是求個公道而已。”
柳乘風撫著案牘,沉默了一下,隨即道:“以你的功勞,隨便放在哪裡,也該是個百戶了,可是我並沒有向陛下推薦,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柳乘風自問自答,先是嘆口氣,隨後才繼續道:“論膽量,你比老霍要大,就是比辦事,你也和王司吏不遑多讓,在衛所裡,你的威信不小,不少弟兄都聽你的話對不對?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沒有向陛下舉薦你,這是因為我有點兒私心,這一次去北通州,身邊要有個用得上的人,你現在就算是舉薦,至多也不過是個百戶而已,北通州那邊,我希望你隨我去,可是又不希望陛下敕封你為北通州百戶,因為這樣,你往後就要一直留在北通州了。”
柳乘風的話說得很明白,這一次去北通州,柳乘風不會呆得太久,他希望陳泓宇隨他一起去,一個總旗的身份,多少還可以帶有一些隨意姓,可是一旦封了百戶,將來等柳乘風回京,再將陳泓宇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