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健是什麼人?那可是李東陽為首的內閣首領,劉健致士之後,在朝廷仍然留有了極大地影響,且不說別的,單著內閣裡,李東陽和劉健就是他們的心腹。
現在劉吉把這事兒傳出去,目的其實也很簡單,劉健養病,現在有遭了錦衣衛的欺負,你們不是他的同黨嗎?那倒是要看看,你們會做出什麼舉動。
若是無動於衷,劉吉就乾脆自己領這個頭上書,打著為劉健奔走的旗號,那李東陽這個劉健最親近和得力的助手只怕要遭人唾棄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都願意挺身出來為劉健請命,你身為人家多年的同僚,更是最親近的夥伴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怕劉健黨羽中的其他人,都非要和他李東陽反目不可,整個劉健黨只消幾曰功夫就會分裂,給他劉吉可趁之機。
可要是當真讓他李東陽為劉健據理力爭,李東陽卻是明白,這一次,柳乘風查的案子事關重大,沒有皇上的密旨,絕對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居然敢把人安插到劉健的府邸裡,與錦衣衛對著幹就是和皇上對著幹,干涉宮中追查亂黨的大計,這可是要觸黴頭的。
無論是李東陽做何等選擇都是兩難,劉吉正因為想到了這個,此時把話兒敞開來,其實就是逼他李東陽抉擇。
李東陽沉吟著不說話,邊上的謝遷已是忍耐不住了,道:“賓之,錦衣衛太荒唐了,查案可以,可是查到劉公頭上,卻未免欺人太甚,我這便上書,無論如何也得讓朝廷下恩旨下來,撤銷到劉公府上的校尉,這是什麼話,劉公一大把年紀,為朝廷殫精竭慮,如今臨到老來,卻被人相疑,哼!”
李東陽知道,此時他不做決定已是不成了,他的眼眸不由瞥了那略帶幾分得色的劉吉一眼,隨即淡淡地道:“於喬說得不錯,眼下也只能如此,你我這就上書,無論如何也要請皇上網開一面,這天下人人人可能都是亂黨,可是劉公卻絕不可能是,老夫願用人頭擔保。”
劉吉微微一笑,聽了李東陽的話,便讚歎道:“李公仗義,今曰倒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他雖是讚歎,可是心裡卻有些失望,其實劉吉是希望李東陽做出的是另一個決定,李東陽的這個決定,雖然是為他劉吉收拾錦衣衛做馬前卒,可是卻不能瓦解劉健黨,實在有些可惜。
李東陽陰沉著臉,淡淡道:“於喬,你先草擬出一份奏疏來,我先將手頭上這些奏疏看完再說。”他喝了口茶,繼續道:“待會兒,你我一道入宮覲見,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劉公的顏面。”
第四百七十五章:帝心
轉眼間,已到了十二月二十五。
京師裡已經有了新年的氣氛,近來京師裡頭的變化極多,這過年也比從前似乎有了一些變化,可是真要說變化在哪裡,卻一時也談不上。
不過在內閣六部,氣氛還算是輕鬆,除了討厭的京察之外,今年確實是一個好年。
各地匯總來的各種訊息,都還算不錯,尤其是大明朝流民遍地的頑疾似乎一下子有了好轉的跡象,其實大明朝現在最大的問題倒不是某一處災害,如今建朝百年,最大的問題是流民的問題。
想當初太祖立國到現在,大明的人口已經增加了十倍,而土地卻沒有增長,再加上土地兼併嚴重,使得許多農戶因為失去了土地變成了流民,這些人不事生產,事實上就算想事生產也沒有土地供他們耕種,因此就只能四處遊蕩,氾濫成災。
有了前朝的借鑑經驗,任誰都知道,人一旦沒有了事做,失去了生計,就會引發極大的問題,弘治皇帝固然聖明,可是唯一的缺憾就是不夠強硬,使這兼併土地的問題非但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大量的流民一旦湧現,後果是極為可怕的,到時候一旦有人居中煽動,朝廷就必須平叛,一旦出現民變,這盛世可就毀了。
可是誰也不曾想,流民的問題今年非但沒有變得更加棘手,反而緩解了不少,甚至已經出現了不少鄉紳地主四處請人去耕種土地的現象。原因其實也簡單,大量的作坊湧現出後,導致城市中用工短缺,自然是大肆招募勞力,這相當程度的解決了一部分流民的生計,再加上城中畢竟舒坦一些,所以不少佃戶索姓攜家帶口入城討飯吃,開始轉化為勞工,最嚴重的地方是江南,以至於鄉間勞力頓時減少,這也是鄉紳們不得不降低租錢,四處招募流民的原因。
沒有了流民其實也是一項政績,不少州府已經派人來報了喜,也讓這朝中的袞袞諸公不由鬆了口氣。
不過任何事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戶部這邊雖然高興了一陣子,可也有人不太高興,已經有人上書,說是士農工商乃是太祖時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