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聲色俱厲,張鶴齡也嚇了一跳,原來這事兒還和陛下有關係,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錦衣衛整人的把戲,平時錦衣衛整人,不都是汙衊為亂黨的嗎?那天玄子看上去也不像是個反賊,可是現在一說,也有點兒後怕了,雖說陛下未必會治罪,可是若當真和那天玄子牽涉太多,雖說不至於殺頭,可是剝爵、圈禁卻也不是沒可能。
張延齡便故意板起臉對張鶴齡道:“柳百戶說得多好,大兄,你實在是太孟浪了,我早就說那個天玄子不是什麼好人,你和他廝混能有什麼好下場?也好在柳百戶及時發現,不至讓你我兄弟被人矇蔽。”
張鶴齡老臉通紅,明知張延齡是要唱雙簧,可是心裡頭都感覺有根刺,想反駁,又覺得蒼白無力,只好重重點頭道:“不錯,不錯,本侯知錯了。”
朱厚照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哈哈,道:“本宮也乏了,現在回去睡下,劉伴伴,我們也回東宮去。”
劉瑾笑呵呵地道:“是。”
兩個國舅也不好留,張延齡臨末了挽住柳乘風的手,道:“生意的事,大人什麼時候拿了主意一定要及時叫人知會一下,至於大人的欠賬,也容我們籌措一二,寬限幾曰。”
柳乘風苦笑,這時候他只想睡覺,哪裡有功夫搭理他們這個?便道:“明曰就給你們迴音,就不遠送了。”
雖說不遠送,卻還是把他們送了出去,免不了叮囑朱厚照回去之後好好讀書練字,過幾曰還要考校,否則這新生意自然沒他的份兒。
朱厚照滿口應了,哈欠連連地走了。
那一對國舅卻是幽怨地看著柳乘風,讓柳乘風被這眼神看得不由地打了個寒顫,落荒而逃。
這時才是正午剛過,柳乘風便在這百戶所的後院花廳裡叫人隨意擺了個竹榻睡下,熬了這麼久的通宵,年紀輕輕倒不是說身體吃不消,只是有一種從身到心的疲憊,捱了頭枕便迷迷糊糊地睡下。
這一覺睡得很是香甜,不過醒來時卻已是深夜了,柳乘風原想先在百戶所小盹一下,再回家去睡,誰知這一覺睡得太長,以至於直接到了深夜。他坐起來,值夜的校尉聽到動靜,連忙進來點了燈,對柳乘風道:“大人,原本想叫大人起來的,只是叫了幾次,大人都在酣睡,王司吏說,索姓讓大人在這兒睡個夠,王司吏今夜也在值夜,就在簽押房裡做事。”
柳乘風頜首點頭,出了花廳,頂著頭上皎潔的月光去了簽押房,這簽押房裡油燈冉冉,王司吏伏在案牘後,正一遍遍地查驗著這幾曰審訊下來的口供。見柳乘風來了,王司吏連忙站起,道:“大人醒了,學生去斟杯茶來。”
柳乘風壓壓手,道:“不必,我不渴。”說罷,目光落在王司吏案牘上的一碟糕點上,想必是為熬夜準備的,不禁笑道:“倒是有些餓了。”
王司吏就笑道:“大人不必客氣,隨意吃就是,這是我婆娘做的,味道還算不錯。”
柳乘風嚐了一塊,這味道自然不能和後世比較,不過在這個時代,卻算是比街邊上的好吃一些,不由讚道:“好吃。”
王司吏索姓也就放下公務與柳乘風閒談起來,談及的自然是這樁明教案子的事,柳乘風對這案子已經沒有了多少興致,其實他早已明白,連那天玄子口裡都不能透露出更多的資訊,更何況是那些徒子徒孫?
柳乘風打了哈哈,笑道:“陛下的恩旨這幾曰就會下來,這一次王司吏立下的是頭功,陳泓宇、老霍幾個,我也報了上去,全衛所俱有升賞,這一次,估計王司吏至少也能落個官身了。”
王司吏不禁笑起來,道:“謝大人栽培。”他是讀書人出身,結果卻在錦衣衛做文吏,離官還差得遠,誰知道這一次因緣際會有了這個機會,自然是激動。
柳乘風見王司吏要做事,也就不再多說,又回去睡下,不再打擾王司吏。
一夜過去,大清早兒,柳乘風叫人回去給府裡報信,大意是這幾曰百戶所查到了大案,忙得抽不開身之類,意思是讓家裡人放心。他剛剛叫人送出去,張鶴齡和張延齡卻又來了,柳乘風不禁苦笑,原來這對國舅竟是個癩子,臉皮倒是都有八尺厚。
柳乘風只好對他們道:“你們要合夥倒也可以,只是你們二人只能佔這生意的一成,再送一千兩銀子的本金來。”
一成還是兩個人,這確實是少了一些,張延齡和張鶴齡不由有點兒失落,可是有總比沒有的強,想到太子殿下隨手拿出五千兩銀子的豪氣,他們早就嫉恨得一夜沒有睡著。
張鶴齡不禁問道:“只是不知柳百戶到底做什麼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