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那個新任的同知劉明星方才是不是叫人來傳話?”
陳讓頜首點頭,道:“是有這麼回事,不過嘛,為兄沒有搭理他。”
陳祥愕然,道:“家兄和柳乘風不是也不對付嗎?這個節骨眼上”
陳讓的臉上浮出一絲冷笑,道:“他們爭他們的,我們坐山觀虎鬥,何必要絞進去?內閣裡的事,我不敢斷言,可是在錦衣衛裡,劉明星只怕是輸定了。”
“啊”陳祥不禁驚呼一聲:“雖說柳乘風來頭不小,可畢竟只是僉事,而劉明星是同知,背後又是劉閣老,未必就會輸吧。”
陳讓淡淡道:“柳乘風直接插手他內城的事,這是指揮使大人的意思,也是堂而皇之的事。可是你看看劉明星的應對,這第一條卻是要動煙花衚衕,煙花衚衕是什麼地方?利害關係可謂錯綜複雜,更是柳乘風的命根子,劉明星一旦動了這個手,就非要逼著柳乘風和他拼命了。柳乘風這個人,平時沒人去惹他,他尚且都能掀起三層浪,現在劉明星這般沒有眼色,想著拿煙花衚衕逼柳乘風就範,那不是找死嗎?”
陳讓頓了頓,又繼續道:“再者,你看劉明星的第二個辦法,他不去尋劉閣老商量,這是情有可原,畢竟劉閣老剛剛把他安插進衛所,若是碰到件事兒就去哭告,劉閣老多半會看輕他。可是劉明星也是病急亂投醫,卻是來尋上為兄,哼哼這說明什麼?說明劉明星孤立無援,一個孤立無援的同知去觸動人家的根本利益,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話說到這份上,陳祥頓時明白了,道:“這麼說,家兄是萬萬不能和那個劉明星為伍了。”
“這個自然,咱們就等著瞧好戲吧。”陳讓微微一笑,隨即又道:“不過這幾曰要小心一些,除了當值之外,都得在家裡老老實實地待著,不要出去惹是生非,真要惹來了什麼麻煩,連乾爹都保不住你。”
陳祥連忙應了,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脊背被冷汗溼了一片,聽家兄這麼說來,眼下這京師還真是殺氣騰騰哪,自個兒真得小心了。
劉明星把命令下達了出去,連煙花衚衕的百戶人選都已經選好了,做好了上任的準備,原料著這訊息下去,那個百戶霍正還有王司吏第二曰便會來同知衙門裡點卯聽侯自己的差遣,到時候自個兒好好撫慰一番,大不了給他們一個職位高高地供起來就是。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柳乘風聽到了這訊息而驚慌失措,不得已跑來自己這裡服軟,劉明星的眼睛也是毒得很,煙花衚衕確實是柳乘風的命根子,偏偏這麼個命根子卻在他劉明星的管轄範圍之內,柳乘風居然還敢跟自個兒對著幹。
雖是如此,劉明星還是有些不安,其實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和柳乘風鬧到這個地步的,他當然知道柳乘風此人很有能耐,可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能如何?總不能當真忍氣吞聲,那他這個同知只怕也當到頭了,不說在錦衣衛內部會任人欺負,便是劉閣老多半也不會再多瞧他一眼。
一天過去,壞訊息卻是接踵而來,先是陳讓居然對自己拋去的橄欖枝置之不理,只是一句知道了,卻是一點兒表示都沒有,劉明星心中暗恨,這個傢伙膽小如鼠,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清早起來,劉明星便在值房裡坐堂,他在等,等霍正和王司吏來,卯時的時候,不少在同知衙門裡候命的校尉紛紛來點了卯,可是霍正和王司吏仍然不見蹤影,劉明星的臉色頓時佈滿了寒霜,偏偏又發作不得,一直等到了巳時,足足兩個時辰,劉明星終於坐不住了。
欺人太甚!
先是那柳乘風插手內城的事務,而現在,一個小小的百戶,一個小小的司吏,居然敢不聽從同知的命令,這簡直是對劉明星**裸的挑釁,這事兒傳出去,他劉明星還有什麼臉面在錦衣衛裡混下去?
“來人,拿本官的令牌,去煙花衚衕百戶所衙門,告訴霍正,本官久候多時,再敢不到,家法處置!”
家法二字絕不是好玩的,這是錦衣衛裡一種獨特的刑法,一般情況之下,錦衣衛的約束力有三種,一種既是國法,若是按國法來說,其實算是輕的。其次就是南鎮撫司的家法,南鎮撫司出了面,肯定能令你欲仙欲死。不過還有一種家法,說穿了就是私刑,這種私刑是武官處置自己部屬,往往來說,私刑才是最可怕的存在,因為一旦動了私刑,就非死不可。
下頭的佐官聽了,不禁打了個冷戰,其實一般的武官是不會輕易動用家法的,畢竟都是錦衣衛,不到迫不得已絕不會輕易使用。
傳令的人飛快地去了,小半時辰之後便折了回來,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