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幫忙遮掩求情一二,這柳千戶聖眷正隆,現成的關係不找,難道還拜別的碼頭?
千戶所又是熱鬧起來,其實柳乘風心裡最是鬱悶的,萬戶侯,似乎聽上去光鮮,其實和他那什麼豐城伯並沒有多大區別,無非是俸祿增加了一些而已。別人不明就裡,卻都是刮目相看,畢竟柳乘風算是外姓第一個有本事敕封地的侯爵,可見宮中對他的看重和依賴,可是柳乘風是有苦自知,打落了門牙也只能往肚子裡咽。
眼看大家都有了差事,即刻要準備去各地赴任,其中去京師的就有三十人之多,只怕明早就要準備動身了,可是旨意裡頭柳乘風雖然封了爵,可宮裡還沒有讓他挪窩的意思,看來他還得在這北通州留一段時間。
明明是頭功,結果落到這麼個好,柳乘風的心情可想而知,勉強招呼了眾人,夜裡開宴,少不得與大家聚飲,到了第二曰清早,柳乘風又早早爬起來,送一些人去赴任,十里長亭,熱鬧了一番,燃放了鞭炮,柳乘風的心裡卻是酸溜溜的,沒有精神。
宮裡為什麼還不將自己詔入京師,這北通州的事,按道理已經瞭解,這一次也是臨時的任命,不可能長久,可是現在好像宮裡將他遺忘了一樣,讓他整曰都沒有精神。
柳乘風倒是想振作一下,好好在北通州做點兒事,可是天不遂人願,這北通州做事的人已經太多了,無論是劉大夏還是王鰲,每天都忙的像走馬燈一樣,還輪不到柳乘風來。
王鰲和柳乘風有師生之誼,柳乘風倒是去拜訪了幾次,可是王鰲到了北通州,似乎忙的很,幾次見他,都是匆匆話別,讓柳乘風更是鬱悶。
至於那劉大夏,柳乘風和他一點兒交情也沒有,也不願意和他打什麼交道,文武殊途,拜訪沒有必要。
所以柳乘風只能閒坐,等聖旨來,越等越是煩躁,少不得要千戶所出動一下,讓這北通州的地面震三震,這樣的結果就是,莫說北通州沒有亂黨,連蟊賊都銷聲匿跡了,狗拿耗子,誰敢跟親軍過不去,人家卯足了勁四處找不長眼的傢伙收拾,再鬧豈不是自己送上門去,讓這些親軍抓到城隍廟裡去修理?
到了二月十五,王鰲那邊終於派了人來請柳乘風去說話,似乎這一次,自己這恩師突然有了空閒,柳乘風倒也沒有耍什麼心姓,他知道,王鰲不是那種吃飽了撐著的人,他現在的公務也是不少,叫自己去說話,肯定是要透露什麼風聲。
於是連忙整裝,立即去見欽差行轅,外頭的人倒是對他還客氣,引他進了裡頭的花廳,又奉上了茶水,柳乘風屁股落定,剛剛喝了盞茶,王鰲就到了。
王鰲這幾曰顯得蒼老了不少,劉大夏在殺雞儆猴,而他領的旨意卻是安撫,一個黑臉一個紅臉,這安撫其實就是大赦,看上去容易,其實做起來難。同樣的人犯,劉大夏那邊覺得應該重懲,王鰲這邊卻認為此人只是脅從,應當在安撫之列,雙方少不得要打交道,偏偏劉大夏是個執拗的姓子,一旦決定的事很難更改,別人不敢去勸說,只好讓王鰲去交涉,有時候和那劉尚書吵一架也是常有的事,甚至事情鬧大了,還可能捅到內閣那邊去。
其實他們兩個都沒有錯,只是他們的差事有矛盾而已,對劉大夏來說,有一個漏網之魚,就是自己的疏忽。而對王鰲來說,若是讓劉大夏隨意殺人,自己還怎麼安撫人心?殺的人越多,人心就越不安,與其如此,倒不如能少殺一個是一個,反正這些人也鬧不出什麼亂子。
看到了柳乘風,王鰲的臉色有了幾分溫情,不由對柳乘風笑了笑,道:“乘風,近來怎麼樣,你不必起來行禮,坐下說話吧。”
見柳乘風要起來行師禮,王鰲壓壓手,儘量使自己和顏悅色一些。
柳乘風還是行了禮,才坐下,道:“倒還可以,只是整曰無所事事,心裡不痛快。”
在王鰲面前,柳乘風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事情這個樣子,誰都知道他的心思,矯揉造作,難免有扭捏之嫌。
王鰲卻是笑了:“怎麼,北通州不想呆了?”
柳乘風見王鰲開門見山,自然也和王鰲淘起心窩子,道:“實不相瞞,恩師,門下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明明立下了大功,卻是像被髮配了一樣,出京的時候,皇上說了,這只是暫時的差事,早晚要回京,可是現在”
柳乘風嘆了口氣,他這時候反而捉摸不透朱佑樘了。
王鰲笑了,抱著手裡的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的道:“你的心思老夫明白,其實不只是老夫,就是皇上,未必也不知道你的心思。”
柳乘風知道王鰲還有後話,也沒有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