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老實,但是北鎮撫司的氣象卻是改觀了不少。
北鎮撫司外頭,同樣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衛戍的校尉如標槍一樣的挺拔。
在北鎮撫司的指揮堂,牟斌穿著大紅的飛魚服,頂著梁冠,坐在堂首位置的案牘後面開始埋首公務了。牟斌生得頗為魁梧,雙肩如山,體健如牛,一雙濃眉下的眼睛顯得有些敦厚,兩鬢間生出些許白髮,危襟正坐地坐在椅上不動如山,他做起事來,一向有板有眼,不過作為錦衣衛的掌總,他雖然每曰都要看一下衛所裡發生的各種事態,大多數時候卻並不隨意發表自己的意見,對下頭的同知、僉事、千戶也不隨意發號司令,給人一種懦弱的形象。
今曰是月中十五,按規矩辰時開始就要進行廷議,當今皇上勤政,把辰時進行的廷議改到了卯時,所以天還沒有亮,大臣們就已經入宮議政了。雖然現在廷議還沒有結束,不過在廷議之中討論的事都會每隔半時辰送到鎮撫司裡來。
牟斌手上翻閱的就是從宮裡流出來的動態,隨手翻閱了幾份,牟斌的臉色倒還算好,可是當翻到新近送來的一份訊息的時候,牟斌的臉色突然佈滿了寒霜。牟指揮使雖然老實,這也只是對宮裡和百官來說,在錦衣衛裡,因為不常表態,也讓一些衛所中的重要人物覺得隨和,可是要說他沒有一點威儀,卻也是虛話,他的臉色一變,站在堂下的錦衣衛文吏、武官臉色不禁一變,牟指揮使一向不輕易動怒的,今曰是怎麼了?
牟斌抬眸,掃視了堂下一眼,徐徐道:“柳乘風是上次在國子監與劉中夏對峙的那個校尉?”
一個文吏站出來,道:“是有這麼回事。”
牟斌將手中的文卷丟在案牘上,道:“出事了。為了這個事,吏部侍郎王鰲、兵部尚書馬文升糾集了十幾個翰林、言官,彈劾錦衣衛橫行不法,這柳乘風是王鰲的門生是嗎?”
若是在往年,錦衣衛被人彈劾了也就彈劾了,根本就沒有緊張的必要。可是如今皇上與大臣們如漆似膠,錦衣衛被人彈劾,而且領頭的還是兵部尚書、吏部侍郎這種與內閣時常通氣的人物,這就不同了。
牟斌闔著眼,道:“這事兒越來越棘手,只怕要通天了。那柳乘風在哪裡?叫他來見我。”
“大人”文吏聽了牟斌的話,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期期艾艾地道:“柳乘風在千戶所裡只怕只怕”
“嗯?”牟斌目光一閃,掠過一絲冷冽,他平素待人和顏悅色,可是一旦動起真怒來,卻也是非同小可。
文吏慌忙跪下,道:“大人,陳讓陳同知也在內西城指揮所。”
雖然文吏沒有直說,牟斌卻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道:“那與柳乘風對峙的千戶是劉中夏,若是我記得沒有錯的話,劉中夏應當是陳讓的人,陳同知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這麼小的事,他偏偏要鬧得驚天動地,不知檢點!”
牟斌的臉上已升出一絲怒氣,冷哼一聲,倚在座椅上開始沉思起來。
可以想象,彈劾奏疏遞上去,勢必要引起整個朝廷百官的討論,就是當今天子也要過問,且不說最後的結果如何。可柳乘風要是當真有什麼三長兩短,事情就難以挽回了。
更何況,當時是事情緊急,柳乘風職責在身,雖然是以下犯上,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是最後皇上偏向了柳乘風,而陳讓又對柳乘風動了手,到時候錦衣衛所如何向宮裡交代?
“大人”
牟斌揮揮手,道:“你不必再說了,現在廷議多半就在議論這件事,不管如何,柳乘風不能出任何差錯,出了事,誰也擔待不起,來人,備馬!”
“柳乘風,你好大的膽子,以下犯上不說,到了這裡,當著本大人的面,還敢狡辯,今曰若是不收拾你,我陳讓的名字倒過來寫。”
“大人要收拾我也容易,不過要治罪,也得有個罪名才成,大人方才也說,這錦衣衛是有規矩的地方,沒有罪名,大人難道要草菅人命嗎?”
被陳讓連連逼問,柳乘風反而定下了神,陳讓對自己還有一些顧忌,自己畢竟是僉事的女婿,是侍郎的門生,沒有罪名,陳讓還不至於到窮兇極惡的地步。
陳讓顯得已經很不耐煩了,問了這麼久,老霍那邊問不出,這姓柳的又是牙尖嘴利,再耽誤下去,他的臉面如何掛得住?陳讓冷哼一聲,對劉中夏使了個眼色。
劉中夏會意,道:“大膽,你就是這樣和同知大人說話的?”
柳乘風朝劉中夏微微一笑,道:“我的膽子比起劉大人來實在不值一提,國子監尊奉著孔聖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