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華奎哆嗦著嘴唇,說不出話來。當然,葉風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起身踱了兩步道:“咱們如今做了一家,老殿下,咱老張也是本分人出身,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咱倒也不是怕了朝廷,若不是為著小郡主,先頭你也曉得的,咱是要立新朝的。如今既是做了老殿下一家人,自然就要為朝廷打算打算,如今滿韃子肆虐北方,咱們可不興窩裡鬥了,如今我張獻忠歸順朝廷,別的也不求,老殿下你總要替孫女婿表一個爵位吧?”
“不知……不知大王要什麼爵……爵位?”可憐的朱華奎,話音都哆嗦起來。
“你都口稱大王了,那自然起碼要做個郡王!”胡興漢話音未落,那邊楚王朱華奎撲通一聲躺倒在地。
葉風與胡興漢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傳令下去!”葉風背手站在楚王寶座前,朝胡興漢等人釋出命令道:“咱八大王便在武昌坐殿了!除了親衛錦衣衛之外,其他人馬全部退出王府!明天便帶自成來使來覲見便是!”
“是,大王。”胡興漢賊兮兮的一笑道:“那什麼時候大婚?還有黃州那些娘娘,還有何家那位,要不要都接來?”
媽的,這個死色鬼,十幾房娘娘,老子眼下哪有功夫伺候,葉風假意踢了他一下,斥罵道:“你是要給新娘娘上眼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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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明崇禎十六年五月十七,李自成的使者尚炯,在楚王府正殿覲見了大西王張獻忠,當然,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漢陽過江而來的他並沒有在城中見到多少大西旗號,而城中也不像他想像中那樣的屍橫遍野,護送他過來的老相識,延安府老匠戶王應龍解說了幾句說是大西王下令不得濫殺,還說了幾個新的大西王連夜頒發的軍紀條目,令他很是吃驚,這不是全然照搬著新順王的軍紀麼?雖然心裡知道這大西王與自家新順王互相看不慣眼,但這麼個做法,一來有點孩子氣,二來,他張獻忠就不怕把底下那些各路收羅來的底子不好的小股山賊水匪嚇跑麼?
“嘿,聽軍師說,大西王夢裡得了湯武,文王,嶽少保等先賢的旨意,這是應天象的事,當然不能再像過去那樣胡來了。”王應龍是個憨厚的中年人,以前跟李自成關係也不差,如今尚炯來了,他還有些高興呢。也許這一趟談過了,就不用跟以前的老相識刀兵相見了呢!
尚炯撇了撇嘴,心裡非議了一句胡扯,咱們新順王才是真龍天子,你們那個什麼狗頭軍師搞的這些名目,還不是為了蠱惑人心?當然,這番心思自然不會表樓給王應龍。
這還不算什麼,待到進了楚王府他才知道這個大西王有多滑稽,居然衣冠楚楚的在朱朝那楚王朱華奎的下首就座,像是又招安了一回一樣,又全然不像是那什麼要應天象的人。尚炯不由得嘀咕起來,這張獻忠到底是怎麼了?全然不像是以前印象裡那個表象上粗豪,內裡狡詐的八大王啊。瞧他如今人物正正的坐在楚王下首,不像是個農民軍領袖,倒像是個朝廷命官!
“大西王安好——”話剛出口,便被葉風打斷道:“哎老神仙你搞這些個虛禮作甚?有話說便是了,倒是這位楚王,你拜一拜便行了,跟咱八大往,就甭講那些個虛禮啦!”
尚炯又是一愣,這小雞一般縮在王座裡的楚王,哪裡值得自己一拜?但既是張獻忠說了,那也說不得只好拱了拱手,轉臉過來道:“新順王聽說大西王病倒了三天,極是憂心,所以派了老朽來探看探看——”
葉風哈哈豪笑著起身道:“那是自成聽岔了看走了眼啦,你瞧瞧,咱八大王如今是龍精虎猛,龍精虎猛啊!哪裡來的病?”轉了轉身子顯示著自己身體安康,朝尚炯道:“不過也怪不得自成,咱八大王也確實是昏睡了三天,但那可不是病,神仙要託夢,咱們凡人也不得不睡嘛!”
神仙託夢?尚炯不由得笑了一下啊,這口說無憑的東西,要叫人信服可難啊。
葉風拍了拍手,門外的徐以顯的了訊號,從外間牽了一匹馬來,又有人捧了一個金盆進來,不知道搞些什麼名堂。
其實直到此刻,葉風也還沒弄明白徐以顯是怎麼在一夜之間搞定這些東西的,但現在也不是問話的時候,徐以顯這前腳才剛剛從江對岸過來,這事情也不是一句兩句話就能整明白的事情,所以,這會兒只要叫尚炯看就行了。
“這……”待尚炯看清楚了那馬和金盆裡的物事之後,不由得長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道:“這……這是河馬?洛龜?”
“正是!”徐以顯撫掌應道:“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咱們大帥,便是應天象的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