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此時家國生變,人在賊手,已是生不如死,朱容榕長嘆一聲收了卷軸,便要付之一炬。心念著老師,搖了搖頭,但凡哪天那獻賊要是用強,便死了吧。這字畫留著,就更加的沒有意思了。
爺爺偏生看不開,叔伯父輩又多庸碌之輩,這楚王府如今當真是演出了一場不捨芝麻,丟了西瓜的鬧劇。朱容榕一面想著心思,一面就尋著火石。
今天她穿了一襲湖藍色及地長裙,一挽碧紗搭在臂上,眉頭微蹙,繽發未挽,一副失意模樣,但落在園外就要進門的葉風眼中,沒來由的心中便是一軟。清了清嗓子,後面跟著的與這環境大不搭調的艾能奇等人,便聞聲知意退了開去。
兩個小丫鬟顯然是知曉來人身份,低頭掰著手指頭,一聲都不敢吭,楚王府如今便是這個人的天下,至於園裡那位主子嘛,即便是將來責怪不出聲傳警,也總不至於要打殺了的。當然是先敬眼前菩薩。
房內的玉人已經尋著了火石,正展開那書卷要點火,怎奈她畢竟是個四體不勤的郡主娘娘,打了兩下竟是打不出火來,正要抬頭喚人的時候,目光與葉風那略帶迷戀的眼光迎上。這人……好生無禮。但偏偏卻又是無可奈何。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金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因為小郡主突然變化的很是厭憎的表情,葉風此刻剛剛從對楚榮的懷念中醒轉過來,心裡自然的生出一點不好意思來,退開了兩步,念著那紙上令人頓生惆悵的文字。隨即敲了敲門道:“張某請見小郡主。”
“無賴!”朱容榕收起書卷,撂開火石轉過身子呵斥了一句,隨即心裡轉了個念頭,冷哼一聲道:“我不想見!”
葉風愣了一愣,這女人什麼毛病,不由得掃了一眼樓下遠遠站著的汪兆麟,不是你小子說她找老子麼?難道……靠,泡個妞也不讓獨立自主麼?
如果確實是地下謀士擅自做主的話,這個回答確實倒也在情理之中,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耍起賴皮來道:“萬請小郡主垂念張某一片嚮慕之心。”
“奇怪了——”朱容榕見他著實真是無賴,話裡也便不客氣起來:“我自問極少出門,不知你姓張的在哪裡見過我?又哪裡來的嚮慕之心!求你了,要殺要剮來些爽快的,莫要在我面前演的這出戏,活脫脫叫人噁心!”
葉風自然不會生氣,其實他完全能夠理解這位小郡主的心情,自己是有個念想所以這般行事的,但人家並不知道啊。所以苦笑了下道:“實不相瞞小郡主,是夢裡夢到的。”
“出去!”朱容榕指了指葉風,憤怒的吼道:“我知道你正做著夢呢,爺爺上了你的當,我可不會!你指望著與楚府結親好收買人心麼?告訴你,辦不到!老師已經死了!湖廣不會有士人跟你們從賊的!”看葉風仍是懵懂著一張臉愣愣的看著自己,突然神經質的跳了起來,操起手邊一柄剪刀,頂在了自己的左胸前吼道:“你出去!以後再敢進我房來,我就死給你看!”
葉風搖了搖頭,這孩子估計是在氣頭上,自己這也是撞在槍口上了。呵呵一笑道:“行,我走。不過小郡主,楊升庵可不止只寫了這一闕臨江仙,還有很多詩作的,張某便念一首給你聽吧,也讓你這等金枝玉葉曉得曉得咱們這些賊,原可都是本分的老百姓,但凡有一條活路,誰他媽的樂意做賊?都是你們自己逼出來的賊!”
他也著實是有些怒了,被那一聲賊字逼出來的,對明朝宗室向來無甚好感的他,腦子裡諸多生動的例子,卻不屑一一舉出來,面對這麼一個沉浸在家國變之中的金枝玉葉,還算有些人味的金枝玉葉,既是她在看楊慎的臨江仙,一首楊慎另外一篇詩作,足以帶給她很多感想:“樂土寧無詠;豐年亦有歌。惟愁軍餉急;松茂正干戈!”
話音落定,朱容榕看著那氣洶洶的背影遠去,這才鬆下一口氣來,望著桌上那闕出世意味極濃的臨江仙,腦子裡泛起一個疑問來,升庵公什麼時候有那樣的詩作?莫不是這個賊酋編造出來的?隨即飛快的否定了這個想法,這麼個土包子,哪裡有這等本事?
★★★★★★★
大殿裡,正是一派發兵的景象,由於葉風事先已經有安排,分兵去武昌的劉文秀和艾能奇已經在點將,原本從屬於他們麾下的中層將領正在接受著胡興漢的面授機宜。李定國要去襄陽轉一轉看能不能把曹革左的舊部收攏一些回來,所以,帶著小郡主那受來的氣的葉風再進正殿時,眼前正是一派忙亂景象。
“招呼人上酒菜,咱八大王與弟兄們踐行!”兵來將擋,水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