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頹喪樣,看著就暮氣。
當年的閻錫山就這副樣子,一個傷心的連心都差點要死的五臺老農。加上日本人進逼長城沿線,山西又無兵可派往前線,愁的嘴上一串燎泡,就差沒火上房了。
哈哈哈——
幾人都是經歷過那段日子的,都大笑起來。
曾一陽一看場面不像開會的樣子,自然要嚴肅紀律:“嚴肅點,在開會呢?”
陳光好不容易停了下來,連魚尾紋都沒有落下去,就對曾一陽說:“軍長,你是手裡沒有李宗仁的把柄,心裡沒找沒落的吧”
曾一陽扭頭盯著放量看了一會兒,良久,才點頭認同道:“好像是這麼一回事。”
劉先河好笑道:“軍長,難道你非要將什麼都算計光了,就等著別人給你眼巴巴的將鼻子湊到你跟前,等你下套啊”
曾一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的說:“我沒這麼陰險吧”
曾一陽也不給其他幾人消遣他的機會,拿起他的搪瓷大茶缸,底氣十足的說了兩字:“散會。”
“軍長不會已經知道接下去我要數落他?”陳光看主座上空落落的,曾一陽早就走出了門外,向劉先河反問道。
“哎,機會太難找了。”劉先河搖著頭喝了一口熱茶,看著有零星蟲洞的茶葉,低聲說了一句:“還是春茶好啊”
說完,邁著四平八穩的闊步,走了。
茶是新下的茶,不過秋茶難免有些蟲蛀的小洞,雖然不是太明顯,但看著就不是那麼賞心悅目。
陳光低頭看了一眼茶缸,偌大的茶缸裡,至少放了一兩茶葉,一搖晃,茶缸裡的茶葉隨著茶水盪漾,像是春天小池塘裡一大群的小蝌蚪,密密麻麻的,看不出什麼區別。都是從黃山來的山茶,不是善於茶道的人,根本就喝不出個好歹來。
陳光甕聲甕氣的說了一句:“知識分子,窮講究。”
曾一陽喜歡飄著濃香的咖啡,熬夜的時候,喝上一杯,加上幾塊法式小麵包。又提精神,又墊底,但是這年頭,那裡去找新鮮的牛奶呢?麵包,大城市雖然有,可行軍打仗就別指望了。
只好將就著喝上了清茶,一來二去的也有些國民黨的高官知道曾一陽有這愛好,所以40軍這一年多以來,就沒有斷過茶葉。
三天後,徐州,第五戰區長官部官邸,李宗仁自從發出電報,邀請曾一陽後,天天盼著曾一陽回電。
沒想到,石沉大海,渺無音訊。
40軍連回電都沒有來過,又讓電臺室去催了幾次,但是無一例外,都說軍長曾一陽不在40軍軍部。具體在那裡,那是人家的軍事秘密,也不見得一定要向他這個司令長官彙報。
站在二樓的窗前,能夠看到周圍街道的學生工人,已經被組織起來,正在挨家挨戶的募捐。
抗戰嘛
就像蔣介石說的那樣,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任。
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自然也無可厚非。上個月,李宗仁在武漢的街頭,看到郭沫若帶著一些學者教授,領著學生們上街募捐,一邊宣傳抗日。他還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兒。
跟郭沫若也是點頭而交。
可今天,他看著差不多的場景,就不是這麼個味了。李宗仁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自己的性情變得很差。
“德公,曾一陽不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第五戰區匯聚了幾十萬大軍,飛機百架,大炮千門,差不了一個40軍什麼。”白崇禧心中也是暗自惱怒,曾一陽不識抬舉,沒有給李宗仁面子。
這在**中,是大忌。下屬不給長官面子,那麼當長官的就會顏面大失,對部下的掌控也會越來越薄弱。
當然,長官也不能一味的強勢,就像馮玉祥那樣,將手下的大將,都像訓孫子一樣的訓,稍微有些不如意就要挨罰打罵。
韓復榘當年在馮玉祥手下當師長的時候,跟馮玉祥通電話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的了,馮玉祥不樂意了,當即命令韓復榘跪下。
當時,馮玉祥根本就不在韓復榘的身邊,也看不到,韓復榘想都沒想,就跪在電話機旁邊。等到馮玉祥問他:“跪下了嗎?”
韓復榘連忙回答道:“已經跪下了。”
所以說,馮玉祥當年的眾叛親離,並不是部下不堪忍受窮困,也有他自身的一些原因。
不過,李宗仁可管不了曾一陽,40軍又是脫離戰區,歸大本營直接指揮,其實蔣介石不過要一個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