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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楚皇宮,龍承宮——
楚雲晗正坐在玉案前,深邃的眸光盯著手中的密函,眸光漸漸泛起一抹幽深,像是秋日深潭般,讓人揣測不透心中的想法。
此時,即便楚雲晗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仍是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波動,修長如玉的手指已是微微有些泛白之色,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心中既是激動,卻又隱隱有怒氣蔓延。
五年了,楚雲晗從未有過一刻,停止對衛芷晴的思念,從當年在西京,以為衛芷晴真的逝世之後,早已是心如死灰,即便是回到了汴楚,但那一段灰暗的日子,仍舊籠罩著他,像是心底驅散不了的陰霾,幾乎夜夜醉酒,衛芷晴的一顰一笑,在腦海中根深蒂固,因此,也讓楚雲晗越發感到愧疚自責,若不是自己當初將她逼得狠了,會不會便不是這般結局?
但隨著時日越長,楚雲晗向來精明,便對當年衛芷晴的死,漸漸起了疑心,當初在永南王府沒有發現衛芷晴的異樣,只不過是因為心中太在乎,過度沉浸在悲傷當中,待整個人時日漸長,楚雲晗已是完全冷靜鎮定下來,方才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當年衛芷晴的死因,太過蹊蹺,自己去西京迎親的時候,衛芷晴還好好的,不過是幾個時辰而已,便身中劇毒,且身旁近身侍候的婢女,竟是都沒有發現異常,尤其是衛芷嵐與衛芷晴姐妹情深,當日出嫁之時,整日便守在了衛芷晴身邊,不會察覺不到她的變化。
楚雲晗認真思慮了一番,總感覺衛芷晴的死,透著些蹊蹺,當初趙胤登基,成為大夏新皇的時候,自己也曾去過鳳雎宮問過衛芷嵐,即便衛芷嵐沒有露出任何端倪,但楚雲晗向來便疑心極重,這些年即便是親近之人,也總會防範著些,何況是當初衛芷嵐的一番說辭,並不足以讓人完全相信。
從懷疑衛芷晴可能沒死之後,這幾年楚雲晗便一直派人在暗中搜查衛芷晴的下落,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每次只要查到有關於衛芷晴的一絲線索,要不了多久,這絲線索很快便被人切斷,像是有人在刻意阻撓,由此,楚雲晗心中也是越發懷疑,但這幾年的搜尋,無一例外,眼看著便要查到衛芷晴的行蹤,卻總是被人暗中阻撓。
楚雲晗明白,能有這麼強大的能力,阻止自己派人搜尋有關於衛芷晴的行蹤,這天下沒有幾個人,除了趙胤,便是太子北含墨,以及南越君主南汐日,除了這三個人,楚雲晗找不出還有誰有這麼強的勢力。
然而自己與北含墨雖然僅僅見過兩面,但卻明白,北含墨沒有理由與自己為敵,派人三番四次的阻止他搜尋衛芷晴的下落,且依著對於衛芷晴的瞭解,她與北含墨並無交情;至於南汐日,楚雲晗之前因著兩國之間的政事,倒也去過南越,親自問了南汐日,然而南汐日也明明白白說過,自己與衛芷晴素不相識,根本就不知曉此事,言語間很是誠懇。
因此,這讓楚雲晗不得不懷疑趙胤,從最初懷疑衛芷晴沒死的時候,他第一個懷疑的便是趙胤,由此便越發肯定,這件事定然是與趙胤有關;畢竟依著衛芷嵐與衛芷晴姐妹情深,當初衛芷晴被逼到絕路,衛芷嵐定然會想法子,然而想要瞞過自己的眼睛,唯有趙胤暗中幫襯,衛芷晴方才能夠逃離。
然而這些年趙胤行事太過謹慎,即便楚雲晗派了大量探子,依然沒有查到有關於衛芷晴的行蹤。
轉眼間,五年的時間過去了,百密總有一疏的時候,趙胤即便行事再謹慎,但終是紙包不住火,楚雲晗也終於得知,原來衛芷晴真的沒死,如今人在燕州。
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楚雲晗心中情緒極是複雜,因著趙胤居然將這件事瞞著自己,感到怒不可遏,又因衛芷晴還活在世上,感到激動。
思及此,楚雲晗微微眯了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便緩緩靠在了龍椅上,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了衛芷晴溫婉淺笑的容顏,狂熱的心臟似乎跳得更為厲害了些。
曾經,楚雲晗以為這一世,便真的永遠失去了衛芷晴,如今,知曉衛芷晴還活著的時候,這份感情不僅沒有隨著長遠的時間而消逝,反倒越來越濃烈。
“晴兒,五年了,你躲了我五年了……”楚雲晗俊臉上情緒難辨,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回憶往事,神色竟有些怔怔。
殿內,沉寂無聲,楚雲晗閉著眼睛,臉上神色幽深莫測,良久,方才睜開了雙眼,眸光看向窗外,但見不知何時,已是夜色漸漸深沉。
楚雲晗俊眉微皺,朝著近身侍候的大太監劉安道:“擺駕鳳棲宮。”
聞言,劉安低聲應是,便立刻退出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