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能鬥贏整個士大夫階層?
在和丁一交鋒之前,王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輸到這樣的地步啊。
“老夫能寄望於你贏嗎?”這讓王翱很掙扎,京師下來召他述職的公文,很明顯,是朝廷中的諸位大佬,認為他很可能是在廣東,被丁一以武力脅持而不得上那份奏摺,贊同推行官紳一體納糧、出役的摺子,所以才會讓他上京述職,看看到底是不是丁某人準備拘禁兩廣總督。
王翱可以料到,自己上京表示真的支援這官紳一體納糧、出役之後,所有的同盟和士大夫背後的力量,會怎麼看他。當然,他不是沒有自保的辦法,他可以請辭,就是表態之後不幹了,對自己的仕途來一個自殺,告老還鄉不再去趟這渾水,這樣的話,至多別人也就當他老糊塗罷了,不論誰輸誰贏,都不至於太過怪罪於他。
但若是他覺得丁一能贏,那就不一樣了。
他就應該留在中樞,連廣東都不應該回來,除了兩廣總督,他還掛著吏部尚書的銜頭呢。
如果他留在京師,那麼于謙也就不用稱病了,只要他與于謙聯手作為丁一在中樞的助力,這樣的話,若是丁一能贏,自然少不得他的好處,家中後輩能得丁一看護這是另外的事,至少他王鹽山青史留名,是鐵板釘釘的事。
可是,丁一要是輸了,那王翱必然也就一敗塗地,連他的子侄後輩的前程,士大夫階層也定會盡力打壓的。
“一人以抗天下,你能贏?”王翱在船舷邊喃喃地自語,若是年輕二十歲,他不會考慮這麼多,他輸得起,何妨從頭再來?但現在,他輸不起,尤其是丁一翻臉的兇殘,不過,航程還漫長,他有足夠的時間去考慮,到底投向何方。
第七章猙獰(十七)
“老爺,這忠國公還是年輕氣盛,只怕是不好把寶全押在他身上。”與王翱說話的,是跟在他身邊幾十年的長隨王碭,名為主僕,情如兄弟,陪著王翱浮沉宦海這麼些年,這王碭也是頗有見識的人物,天賦也是不錯的人,有了見識,官場上的事,往往都能一言中的。
王翱沒有說話,只是捧著船舷,看著那潔白的海鳥飛散著,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看著艦首如刀劈開浪花,良久才笑道:“如晉年輕氣盛?年輕倒是年輕,若說氣盛,只怕你是看差了啊,旅程漫漫,你且說說看。”
“殺那個學員,完全沒有必要的,誰不知道他丁容城能打?殺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學子,除了在兇名上再添一筆之外,有什麼用?只會讓下面的鄉紳提起丁容城三字,無端地生了許多的戾氣罷了。”王碭想了想,反正也無旁人在一邊,便是很直接地說出了自己對丁一的看法。
王翱聽著點了點頭道:“嗯,你說的不是沒道理,所以,你是王碭,他是海內頗具人望的丁容城。”他看著王碭仍不太明白的模樣,便沉聲問道,“若有虎躍出於前,你怕麼?”
“自然是怕的。”
“是因為它是虎,還是因為它爪牙鋒利,它殺氣橫溢?”
王碭就衝著王翱跪下去磕了個頭道:“小的多謝老爺點撥!”
丁一的兇名是一回事,丁一在一眾士子面前。名正言順就這麼把人斬首,是另一回事。
以後至少廣東計程車大夫階層要鬧騰,那個被當場斬了首的無頭屍身。就會浮在他們眼前:丁容城不是傳說中的殺人如麻,而是被他拿著刀柄,他就當真殺人,不是什麼見鬼名頭還是江湖傳聞,而就是隻要落了他的理,他就毫不猶豫殺人。
跟這樣的人鬧騰,別說五五開的機會。就算七三開的機會,只怕也沒人敢挑頭。
他是丁容城。
在王翱離開之後,趕回莊子裡的丁一併沒有做太多的停留。就開始準備自己的行裝。
張玉望著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知道他的心思,不必言語。
“有些事。先生去了。也仍然不會有什麼改觀的,與其衝鋒在前,不如運籌帷幄。”
丁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對她道:“我不進藏,大約在金沙江建立一個後勤指揮部,統籌運輸糧草彈藥,徵發新兵之類的事。我不是要去跟敵人作戰,我是要去跟四川計程車大夫撕擼。放心,我不會再上前線揮刀了。”
張玉忍著心中的悲切。她知道是不能在他面前落淚,那隻會讓他在兇險裡,還要掛心。
“那也得調多些兵才會出行……”
“我現在就要去,這一趟去,不是人多就行,不要去管朝廷的大佬要幹什麼,我要把我計程車兵帶回來,我要把敢於侵犯大明領土的外敵殺掉。”丁一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