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或者更是換取他自己,內心的平安。
丁一把方上來的兩杯茶,其中一直沒有動的那一杯端到了彭樟面前的案几上:“不要急,想不起就作罷了。”這卻便讓彭樟忍不住滴下淚來,只是拼命點頭。這兩杯茶,是從跟著丁一入了書房之後,丁某人叫那宮女送上來的。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丁一便沒有看不起來,就算喝茶也備著他那一份。
要是彭家如今好好的,也許彭樟這等人,還會想想丁某人這麼做的目的,還會去揣摩丁一的手段到底是為了什麼。但現在彭家已陷身牢獄之中,他還有什麼好想?到一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彭樟卻就更能感受到丁一待他的寬厚。
過了許久,那杯茶在他不知不覺之中已漸見底時,彭樟眼中一亮,卻抬起頭來,對著正在伏案疾書的丁一說道:“如晉兄,小弟想起來了!風閒說要去廣州府城,佈置一個天衣無縫的殺局!”
對於還不知道風閒已死的彭樟來說,他自然覺得這是一個莫大的訊息。之所以用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想起來,是因為風閒並沒有直接告訴彭樟,要去廣州府;也沒有直接告訴彭樟,要佈置一個殺局等著丁一。
只是不經意間說起某種廣州的小吃,或是提起食在廣州之類的話;只是嘲諷那先前針對丁一的兩場刺殺都無法奏功,說是有著太多破綻,若要把丁一弄死,就一定得弄出天衣無縫的東西:“他說若是一切都是真實的,如晉兄便是身陷局中,也無從破局。”彭樟回憶著說道。
現實總歸不是評書小說,風閒也不是千百年後久經訓練的間諜、殺手。他並不懂什麼叫保密條令,之所以敢於為了殺死丁一,不論成敗都賭上自己的一切,只不過是因為那深切的恨意。他是個好炫耀的人,就算刻意地抑制著,就算阿七再三叮囑他不能洩漏一切相關的資訊。他也無可避免的,在唯一可以炫耀的人面前,透露出一些他認為別人看不出來的東西,以讓自己贏得智商上的優越感。
丁一放下筆,苦笑著活動了一下手腕,太遲了,可見就算風閒的計劃,如果早一點知悉,並不見得就能得逞,但終究丁某人不是全知全能,不過風閒說的,倒真的是沒有錯,一個本來就是真實的殺局,如果不是風黃氏,那個剛烈女子的援手,也許丁一那一晚,真的就屈辱地死在那座山腳。
不過讓丁一感光趣的,卻是彭樟接下來說的話:“小弟問他,這京師的各級官吏,安敢放任他出城去?當時他笑得很詭異,只是告訴我不必為他擔心,就是算他被如晉兄殺了,這事也沒有完……”
事實上煽動五司兵馬司副指揮的管家,讓那幾個副指揮使去金魚衚衕抄家不成之後,彭樟就冷靜下來了,所以他仔細去想,不單丁一他惹不起,而且其實丁一併沒有主動去對他們幹什麼,都是他們先去搞丁一,而後者不得已反擊罷了。
所以,彭樟還勸說過風閒:“小弟曾跟他說過,不要再招惹如晉兄了,都成這樣了,再折騰,連命也沒有。”風家,曾經容城一霸的風家,就這麼消亡貽盡,彭樟的勸說,並不是空穴來風,但風閒當時聽不進去,彭樟回憶著風閒當時的話,對丁一複述,“他說,不是他要殺如晉兄。總之,感覺前言不搭後語,小弟也是因為這樣,覺得這風三公子,腦子怕是不太好了……”說著他還是有點愧疚的,他沒跟風三公子離開京師,不是因為他有原則或是念著丁一是同窗,而是感覺風三公子已經瘋了。
丁一很誠懇地向彭樟致謝,又差了親衛送他們夫婦回去,丁府倒不是沒有一間房子留他們過一宿,只是彭樟和這小妾生下不到週歲的小孩子,出來時還託在隔壁鄰里處,這一夜不歸,終是放心不下。而這年頭,半夜三更出去,很容易被巡街的軍士差役拿下,所以才派了那些持著錦衣衛腰牌的親衛送他們歸去。
柳依依那邊自然也是贈了一些銀子與那彭樟的小妾不提。丁一在彭樟離開時,對他說道:“海船那事,愚兄會盡力尋人打聽,若是生計有什麼短缺,只管到這裡或回去容城尋我便是。”他攔住千恩萬謝的彭家兩口子,卻對彭樟道,“日後,敬先須要張揚對愚兄的不滿。”
彭樟一聽,自然明白,丁一是要豎起一面旗幟,一面與丁如晉為敵的旗幟,讓那些想對丁一下手,對丁一有意見的人,好被勾引出來,團結到這旗幟下,以方便丁一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是有風險的,不論是被那些不爽丁一的人查覺到,彭樟乾的是無間道,還是那些對丁一崇拜到了盲目的江湖人、士子,萬一病酒胡鬧,把商鋪砸了也不見得稀罕事。所以彭樟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