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彬在邊上聽著卻皺起了眉,這要是讓京師民眾得悉,大約會狂呼丁一揚威四夷吧?大食人使者見靖海郡王,大致還能編出幾個評書的段子來。但在許彬這種久經宦海的老狐狸耳中,卻就聽出了許多問題。
最基本的,就是穆罕默德二世,對丁一瞭解得很深。
不論是華夏總督的差使,還是海外諸地的情況。對方都有所瞭解。
甚至還用上容城先生這個稱謂,用於這種外交場合,有些不倫不類,但對方專門用上這稱謂。卻是透露出了全盛時期的奧斯曼帝國,對於資訊的通達和掌握:他們完全清楚丁一在大明的地位和名望。
“我不喜歡轉彎拐角,你的使命是什麼?”丁一沒有再端著模仿了十年的首輔氣度。而是踞坐於上,全身那濃烈的殺氣。毫不控制地流露出來。
溫文爾雅也要看場合,丁一可不想拋媚眼給瞎子看。
他這殺氣一展露出來那真不得了。不是後世小說那種神神道道的說法,而是真的殺慣了人,那個眼神,那嘴角的彎起,那看著隨意放置的手,讓人感覺,下一秒,他就能將自己碾為粉末!
屠戶夜行,護院的狗尚不敢吠;別說丁某人兩世為人,手上多少人命!
一時之間那奧斯曼的使者不禁兩股戰戰,只覺得應對不妥,上面那位一聲命下,只怕自己是無法回到奧斯曼的了。不過想起蘇丹的手段,他還是咬牙死撐著說道:“偉大的殿下,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使者。”
“法提赫是想跟殿下商量,能不能,不要再支援給拜占庭物資和援軍了?如果能蒙殿下允許……”
沒有等他說出條件,丁一就截斷了他的話:“不行。大秦自漢代就與華夏有往來,如何可能置之不理?你告訴穆罕默德,只要他別挑釁大明,明軍不會進入愛琴海,這就是我的底線。”
開玩笑,丁一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而讓使者驚訝的,是丁一居然這麼直接拒絕了他的要求,這跟他出使之前所掌握的情況是不相符的。因為據說明軍的靈魂,這位殿下,是最喜歡說“大明不干涉他國內政”的,而且東羅馬帝國,不管怎麼說,也不可能是“自古為華夏所有,神聖不容侵犯”的領土啊!
連進入埃及的部隊,都是用了志願軍這樣的名義,丁一怎麼會這麼直接地表明態度?
那使者就蒙了,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他原本以為,丁一再怎麼樣,也會說跟君士坦丁的援助,是民間的行為等等。
“對大明的挑釁,就是指奧斯曼不得越過大馬士革城,回去就這麼告訴穆罕默德吧。”
“殿下!大馬士革城……”使者連忙表白著,因為這個年代,奧斯曼還沒擴張在敘利亞這邊。這是要到一五一六年左右,才發生的事。
丁一根本不打算跟使者浪費太多口舌,曹吉祥便站出來訓斥那使者:“放肆!汝是使者,只管把話回去傳了,穆罕默德若是雄主,自會明白!退下!”
求見丁一的人有許多,穆罕默德的使者下去之後,入內來的是埃及國內的酋長和總督們,他們主要的訴求,是希望大明工宣隊不要再去“傳教”了。
因為劉吉是憋了一口氣要做出成績的。
他沒法跟萬安一樣,提督一旅拿下開羅;也無法跟杜子騰、陳三、楊守隨一般,可以讓丁一放心把一地交給他總督;甚至發覺,連劉鐵也比他強啊,至少能率精銳,去救援出那被圍困計程車兵。
所以他也要做出成績,他拼命鼓搗工宣隊,四處“傳教”。開訴苦大會,串聯。描述烏托邦理想國,把大明誇得花一樣。感覺只要埃及百姓入了忠義社、天地會。就能脫離苦海一樣。
連丁一都看不過去,好幾次提醒他,不要過火了。
不過對於那些酋長和總督的請求,丁一併沒有去理會。
“信仰自由,任何人都不得用武力脅逼。特別他們所信仰的,並沒有教人為惡,也沒有使人去破壞法令。”
那些酋長也是無法,只不過有人禁不住抱怨:“只是信了工宣隊傳教的馬木留克,就變得不忠誠了。不聽話,多了許多奇怪的念頭啊!”更有軍閥頭子口不擇言,“若是這般傳教下去,只怕馬木留克是會哄變的!我們不能為女王看守好城市了!”
“殿下,此獠當誅!”許彬本來是賜坐的,聽著就站了起來,向丁一拱手道,“欲仗兵馬以挾君上,不誅何以明律法!”這大國沙文主義的舊式文人。以前大明軍力不行,不時還被打草谷,那是無法的事。這會明明看見,軍威如斯。漢唐舊夢誰個沒有?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