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應該說,是伊斯梅利亞城那邊的總督,所派出來的使者。
因為馬木留克並不是一支國家化的軍事力量,他們效忠於自己的主人,所以就分為幾種不同型別,有蘇丹的馬木留克。有酋長的馬木留克,還有馬穆魯克子弟以及自由民組成的騎兵。而成為丁一俘虜的這些馬木留克,他們就是屬於伊斯梅利亞城範圍內的酋長們所有。
接到報信之後,伊斯梅利亞城的總督。就和酋長取得了一致,然後才會派使者來談贖回俘虜的問題。
當曹吉祥告訴那使者:“覷見殿下時,你們要學習禮儀。先用三天時間,把禮儀練習好了。咱家再去稟告殿下,看看是否有空接見汝等蠻夷。”曹某人本來就是很狹窄的沙文主義者。何況於現時的華夏,在丁一的引領之下,足以支撐起這種大國沙文主義的面子,曹某人自然不放過抖擻威風的機會了。
但馬木留克派來的使者,很彆扭地婉拒了曹吉祥的要求,之所以說彆扭,是因為他們說得很客氣:“覷見殿下這樣的榮幸,不是我們敢妄想的,這樣的殊榮,還是留給蘇丹的使者吧!我們這一次到來,是希望能夠按照明國提供的條件,贖回一批俘虜。”
丁一這邊的要求是一把大馬士革鋼刀和一匹阿拉伯純種馬,換取一名俘虜。
但伊斯梅利亞那邊帶來的,只有兩百多匹成年戰馬和四百多把大馬士革鋼刀,他們鑽了語言上的空子,或是存在僥倖的心理,還帶了一百多匹沒有成年的馬駒,的確那也是阿拉伯純種馬,只不過還沒長大。而跟著使者前來的,還有馬木留克俘虜的家人的幾名代表,他們大約帶了五六十匹阿拉伯馬和十幾把大馬士革彎刀。
“換給他們。”丁一聽了曹吉祥的稟報之後,微笑著對他道,“沒有人贖回去的俘虜,從今天開始,就歸你管理了。”
曹吉祥有些急了,向著丁一磕了頭道:“老奴以為,這些馬木留克,彼等的主人,是不善的,他們只怕想將能征善戰計程車兵贖回去,然後再和我們一決生死!少爺,就這麼放了他們,會不會太過便宜了他們?要不隨便放一些俘虜回,不教彼等挑人?”
挑人,就是伊斯梅利亞那邊的總督,希望有選擇性地贖回俘虜。
“不,讓他們挑人,不過先把所有的欠條兌清之後,再讓他們開始挑人贖回。”
丁一對此毫不為意:“那些家屬派來的代表就算了,直接讓他們去俘虜營領人走吧。”
“老奴遵命。”
曹吉祥領了命,正要下去辦差,卻聽丁一說道:“讓蘇欸過去幫循吉,看看水源投毒的幕後黑手弄出來,蘇欸幹這事應是擅長的。”
“少爺。”曹吉祥停住後退的腳步,低聲地對丁一說道,“蘇俠已然為國捐軀了。”
聽著這話的時間,丁一不禁虎軀一震,根本就難以自制,眼角泛紅,無言地點了點頭,向著曹吉祥揮手,示意他自行退下去辦事。瓦罐不離井上破,將軍難免陣前亡。丁一對沙場生死是看得很淡的了,他也習慣了在沙場上把一切的感情都深埋,因為太多的情緒,只會讓戰術動作變形,只會讓指揮變得不合邏輯,只會讓更多的人,無謂的死去。
但當戰事暫告一段落的此時,想起蘇欸這已跟隨了他近十年的北直隸第一刀,就這麼去了,丁一真的很難抑制傷悲,蘇欸雖然是很自覺地以一個追隨者的身份,跟隨著丁一征戰草原,遠渡重洋,他從來沒有提出什麼要求,也沒有對於丁一的理念,有過什麼質疑。
蘇欸跟被處決的刑天是不一樣,他不是為了官職,不是為了功名,而是真心為了丁一所描述的烏托邦,而在奮鬥的。到了臨終之時,他也沒有提過自己的身後事,或是身後名,更別說家事與家人了,他問的,仍是大明的未來。
“啊!”丁一禁不住的長嘯起來,有一種濃重的悲傷,讓他淚流滿面。
“筆墨侍候。”看著推門入來,滿臉緊張神色的文胖子,丁一沙啞地對他這麼吩咐,“我給蘇欸寫點東西。”這讓文胖子感到很吃驚,丁一向來,或者說很忌諱留下自己的墨寶,他甚至拒絕了許多的題字、題跋之類的邀請,這是十年以來,第一次丁一要求筆墨侍候。
在隔日太陽昇起,伊斯梅利亞城的使者,帶著他們所贖回的三、四百名馬木留克騎兵離開的時候,使者發現,其他無人贖回的俘虜正在劉鐵的指揮下,於那工事外邊搬運著石塊。使者打聽著搬這些石塊是要幹什麼?給他的回答是:要立一座雕像。
使者轉過身去,蒙在頭巾的臉上,浮現在嘲諷的冷笑。
這麼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