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渾身一個激靈,以前兩人沒有分居的時候,蘇照德也很少去母親的院子,現在他一定是去興師問罪的!
她也顧不上仔細梳妝,馥蓮幫她匆匆綰了個單螺髻,秀竹服侍著把衣裙換好,兩個丫鬟扶著她快步走木製樓梯翻牆過了桃花老宅。
剛進母親的院子,就聽見了屋裡傳來蘇照德的怒吼聲。
第35章
蘇照德向來喜怒不形於色, 他溫文爾雅, 對誰都是客氣從容, 夭夭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也沒聽他這麼大聲地怒吼過。
她嚇了一跳,生恐蘇照德失去理智對母親動手,慌忙進了屋。
明間裡站著母親身邊的丫鬟, 朝著夭夭輕輕搖了搖頭,拉著她一起站在書房的門口。
夭夭豎起耳朵聽著書房的動靜, 準備情況不對就衝進去救母親。
“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照德最近的日子過得十分憋屈。
自從嫡女過世, 江若婉就病了, 好在她手下都是忠心的管事,家裡的事情依然能井井有條地進行著。可江若婉去了善覺寺一趟, 就跟著了魔似的,非要從雙柳衚衕搬回桃花老宅,甚至都沒顧上跟他說一聲。
現在雙柳衚衕那邊是蘇夢雪管著中饋,她沒有經驗, 常常顧此失彼,比如大廚房的菜色單調乏味,比如僕從們該換夏衣了可府裡竟然沒有采買布匹……
這些倒也罷了,不過是家裡的瑣事。最令蘇照德心驚的是皇上對他的態度。
百官們的奏疏先是送到內閣審閱, 再透過司禮監送到皇上面前裁定後, 又透過司禮監發回內閣執行。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蘇照德審閱的奏疏常常被皇上留中不發, 這可是極為罕見的。
不僅內閣其他閣老,連朝中重臣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意味深長, 他這明顯是得罪了皇帝啊!百官們的奏疏要是有急事的,都想辦法託關係讓其他閣老審閱,竭盡所能避開蘇照德。
蘇照德真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惹得皇上不高興了,他這個人要說有什麼優點,那就是擅長察言觀色,上位者的心思不需要說出來,他自然就會順應其意把事情安排妥當,絕不會和上位者對著幹。
蘇照德自忖從來沒有忤逆過皇上的意思,他藉著機會向皇上表明忠心,卻意外地在皇上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懷疑和怒意。
當時,蘇照德驚得差點暈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出了大殿後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內衫都溼透了。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宮門走去,路上遇到也不知是誰,關切地迎上來問道:“蘇大人這是怎麼了,可是病了嗎?”
蘇照德沒有理會,出了宮門上了馬車才癱軟在車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得罪了皇上的,可他知道蕭沉夜不是心慈手軟的良善之輩,死在他手下的親兄弟都有不少,他嚴刑峻法,每年勾決處斬的犯人遠遠多過先帝在位之時,得罪了這樣的暴君,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自此之後,蘇照德每天都過得如履薄冰。
就在這麼艱難的情況下,江若婉竟然還不肯放過他,偏偏要來找麻煩!
蘇照德多日來的恐懼憤怒全都發洩出來,嘶聲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堂堂閣老的女兒,怎麼能嫁給一個開雜貨鋪子的!”
“怎麼不行,那也是我的女兒,我這個做嫡母的,自然可以做主她的婚事。”江若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不是夭夭的秘密不能洩露,她倒是真想問問他,嫡長女都能直接殺死,庶女不過是下嫁,怎麼就不行了?
她這一眼飽含著鄙夷和質疑,猶如一盆冷水澆在蘇照德頭上,讓他莫名感到羞辱的同時又很快地冷靜下來。對呀,他可是堂堂閣老,與一個深宅婦人吼什麼,有失|身份。
蘇照德負手而立,下巴微抬,撫了撫身上沒有來得及換下的青緣赤羅衣和赤白大帶,頭上的銀帶鈒花三梁冠微微一顫,傲然道:“有我蘇照德在,你休想做主夢雪的婚事。”
他要是多幾個孩子,也不用這麼護著一個庶女,她做嫡母的想要磋磨一下庶女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他現在膝下只有蘇夢雪一個,他還指望著蘇夢雪能夠順利地進英王府。有了英王的幫襯,沒準能緩解一下皇上對他的不滿,至少也能讓英王幫著打聽一下,他到底是哪裡惹得皇上不高興了。他明明是處處順著英王和皇上的心意行事,怎麼就反而適得其反了呢?
此時的蘇照德端出了閣老的架勢,氣勢傲人,官威凜然,奈何江若婉一點兒沒看在眼裡,她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只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