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
趙訓自己想了一回,搖頭笑道,“怎麼為這個爭論起來了?我還沒問你,你這個新生意,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恍惚聽了幾句,手筆倒是不小。你是鐵了心的要走做生意這條路了?只是這樣一來,怕是有些妨礙。”
“有什麼妨礙?”清薇目視他,“您是說,我的生意會影響瑾之?”
“為官之人,不可操商賈之業,這是規矩。”趙訓道,“官商勾結的害處之大,朝廷素來十分防備。江南為何自成一系,水潑不進,連陛下都頭疼?還不是因為世家大族多與豪商富賈關係緊密,只為自己謀取私利,完全罔顧朝廷和百姓。”
“原本以你的身份,就是生意做得再大,也沒人能說出什麼。”畢竟清薇是女子,她名下的產業都不屬於趙家,而是她自己的私產,就算成婚了也是嫁妝的一部分,就是御史臺也不能因此多說什麼。不過這種事,總要看形勢的。趙訓道,“如今我趙家正在風口浪尖上,你做的又是這樣的生意。只怕會引來不少攻訐。唉,也不知是你給瑾之帶來妨礙,還是他反成了你的掣肘。”
說到最後,不免嘆息。清薇的能耐,趙訓比絕大多數人都清楚。畢竟兩人相交的過程中,有合作也有較量,對彼此都是十分佩服的。趙瑾之能娶到這麼一個媳婦,趙訓樂見其成。但如今的形勢,清薇這樣張揚的做法,卻讓趙訓不免擔憂。
明哲保身這四個字,趙訓可謂是玩得爐火純青,所以他才能有這樣安然的晚年。
因為知道清薇的能幹,所以更怕她年輕氣盛,惹出麻煩來。
他不是反對清薇做生意,只是清薇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買賣,而是跟朝廷牽扯到了一起,這裡頭的文章就很大了。不單是清薇和趙瑾之會受到影響,就連趙定方也肯定會被波及。
說完之後,見清薇沉默,他又道,“我也只是給你們年輕人提個醒。我知道你行事總有自己的主意,但萬事多思多想,總不會錯。”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清薇低頭想了片刻,才道,“只是要我放棄手裡的生意,恐怕也絕無可能。”
趙訓聞言,卻抬手一拍桌子,“糊塗!難不成你以為我是那等迂腐長輩,說這番話是要你放下手裡的生意,專心一意待在家裡輔佐瑾之麼?”清薇還沒說什麼,他自己已經十分生氣了,“你聰明機變,對時局的把握有時連我也甘拜下風,且又心思敏銳,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你也不能否認,從前你是一個人,行事往往無所顧忌,險中求變!然而你如今卻不是一個人了,我只是要你往後多想想瑾之,想想趙家。”
這番話聽得清薇面色微變,但平心而論,趙訓這番話說得十分老道,其中指出來的她的問題,更是一針見血。
清薇是有些“獨”的。
這一點體現在很多方面,也不怪趙訓不能放心。
畢竟她捫心自問,也覺得現在只是將趙瑾之納入了“自己人”的範圍之內,至於趙家,因為並沒有過多接觸,也說不上了解,除了趙訓之外,其他人清薇心裡都還是有所防備的。既然防備,自然不會將自己看做趙家的一份子。如此在行事思謀之時,自然也不會將趙家的利益擺在前面。
這也是從前她拒絕趙瑾之的理由之一,要她為趙瑾之放棄自己的人生,清薇不會答應;但要趙瑾之為她放棄家族,也不可能。再加上還有虞景這個最大的阻礙在,兩人在一起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哪知道陰差陽錯,虞景這個最大的阻礙沒有了,於是清薇和趙瑾之都願意做出妥協,為這個結果共同努力。
但是在花團錦簇的未來之下,問題卻始終還是存在的。
連清薇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是趙訓看到了。大概也是因為同清薇關係親近,頗有忘年交的意思,所以他才會直接對清薇提出來,將她點醒。若非如此,等到成婚之後再來處理這個問題,說不得反而會給兩人帶來巨大的影響。
想到這裡,清薇也不得不佩服趙訓的老辣。
她慚愧的低下頭道,“您說得對,是我的心浮躁了。”
也許是因為新生活的誘惑太大,也許是因為出宮之後這一路都走得十分順遂,也許是因為已經對趙瑾之動情,又也許是因為身在局中,於是也沒辦法將每件事情看得那麼透徹,計算得那麼清楚。總之,她已經不像最初那樣,能夠冷靜的分析出任何一點利弊,然後再去做決定了。所以連自身的問題都看不到。
此外,還有她愛行險的舉動,清薇也承認,自己從前在宮裡萬事都只能靠自身,這一路對她來說,只有兩個字,“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