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坐了下來。
誰知剛坐下去,郭氏卻又忽然跳了起來。
“老妖婆!那個老妖婆要來了!她害完你爹又要來害你了!大郎不怕,母親護著你!我殺了她!我殺了她!”
說著張開雙臂便將魏禕護在自己的臂彎之下,神情戒備而又兇狠地環顧著四周,生怕魏老夫人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害了她的孩子。
魏禕眼中隱隱泛起一層淚光,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臂拉了回來。
“母親,祖母不會來了,你忘了嗎?她前些日子生了場大病,病死了,以後都來不了了。”
“……病死了?”
“是啊,病死了。”
魏禕肯定地說道。
郭氏許久才回過神來,在他身邊緩緩坐下,坐下後又再次跟他確認:“真的病死了?”
“真的。”
郭氏點了點頭,伸手去夠桌上的茶壺,想倒杯茶給自己喝,卻忘了桌上已經有下人倒好的。
她嘴唇微顫,指尖兒發抖,伸出去還沒摸到茶壺就被魏禕攔下。
“我來吧。”
說著從桌上拿起一個倒扣的茶杯,倒了杯新茶給郭氏遞了過去。
郭氏伸手接過,直到茶水的溫度隔著杯子從掌心傳來,才終於趕到心口暖了一些,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來。
魏禕不欲再跟她說以前那些事刺激她,正準備隨便找個別的話題讓她分分心,卻聽她自己忽然唸叨了一句:“你父親要是還在就好了……”
那他就不用去死了。
後面這半句她沒有說,但魏禕卻身子一僵,明白了她的意思。
祖母死了,若是父親還在,就不用面對那麼多為難的境遇,就不用在絕望中做出那樣的選擇。
或許在母親的心裡,一直在隱隱希望祖母能早些死去。
她身為一個兒媳,且是一個規規矩矩謹守本分的兒媳,心中知道這樣的念頭是大逆不道的。
但是站在一個妻子,一個母親的角度,她又真的希望魏老夫人這樣的禍害能夠從此消失,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她懷著這樣矛盾而又糾結的心思活了二十多年,心裡早已經扭曲的不像樣子了,所以才會在逼急了的情況下殺了魏老夫人,殺了她之後卻又因為受了刺激而驟然發瘋。
魏禕低垂著頭,雙拳稍稍收緊:“父親他……他……”
他想說些什麼來安慰郭氏,但是開口之後卻發現對於這個幾乎從未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男人,他竟然完全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父親早就已經死了,他甚至連一句有關於他的謊言都編不出來。
郭氏卻不需要他說什麼,靜靜地坐在桌邊握著茶杯,陷入了那些只能自己憋在心裡,從不曾開口對魏禕講述的往事裡。
她被魏老夫人選中,嫁給了一個權傾天下的男人。
這個男人她從未謀面,但是從定親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和他一生一世舉案齊眉的打算,更何況在掀開蓋頭看到他的第一眼後,她便將自己所有的少女春心都交付出去了。
她不知道魏老夫人打算做什麼,只知道家裡長輩讓她以後一切聽婆婆的話,魏老夫人自己也說她別的什麼都不用管,只要乖乖聽話相夫教子就可以了。
她覺得這不是原本就應該做的嗎?很正常啊,所以從未多想過。
直到新婚當晚,她的夫婿不碰她,眼神裡甚至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
直到後來,為了讓她懷上子嗣,魏老夫人一杯接一杯的酒送過來。
郭氏從沒有想過婚後的生活會是這樣的,她覺得屈辱,覺得羞恥,更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每次事後的冷漠,於是趁著魏老夫人不注意,總是偷偷去服避子湯。
魏老夫人沒料到她有這樣的膽子,所以從不曾注意過,只以為她是跟魏振親近的少,所以沒有子嗣。
後來有一次,下人又端了酒過來,魏振正要喝的時候,有人來找那下人說老夫人那邊出了點事,讓她趕緊回去。
她當時也不知哪來的膽子,趁著那人轉頭說話的工夫,飛快的將魏振手裡的杯子搶了過來,把裡面的酒全都倒在了自己腰側不顯眼的地方,然後又將杯子塞回了魏振手裡。
等那下人轉過頭來,以為魏振已經喝完了,沒有多想便離開了。
她沒有跟魏振說什麼,也沒有理會他吃驚的眼神,回房睡去了。
夜半時分,沒有喝酒的魏振卻又翻身壓在了她身上,做了跟以前一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