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西邊落日之兆,定要敲鑼打鼓的攔他,不能放脫,一旦逮住,便如凌晨時與容塗英解夢中所說,他必將死於刀劍之下。
可若是任其逃脫,命數便不好再看了。
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到時會成為大唐禍患。
當日容塗英種下惡因,令人擒他,又威逼他卜卦、解夢,事後不止沒有半點兒感恩之心,反倒極為惡毒,欲置他於死地。
如今自己卜出他的行蹤,使他落於唐軍之手,也算是自己報他之果。
俞昭成臉色一整,拱了拱手便離去,外間傳來他召集兵馬的聲音。
侍衛之中,段正瑀躬著身體,低垂著頭,他竟然早早換了一身驍騎軍服飾,混在一群人中,此時正找時機,想要逃出去。
此人也算是個人物,郭播一面收著東西,一面就唱:“因果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人的命數早註定,逆天而行定遭罪,一心一意為妻兒,到頭反將妻連累。嗚呼唉哉,大悲,大悲,全傢俱往黃泉地府,令人嘆息。”
他唱著這些不成調的小曲,侍衛們根本聽不懂,可是段正瑀卻是渾身一顫,臉色十分難看。
郭播唱完,轉頭看善正:
“善先生,我早說過,此來洛陽有驚無險,卻得度牢獄之災,如今總算應了一劫。”
算命不自算,他算不出自己結果如何,卻能算出善正不會死於洛陽之行。
反倒他這一行,也算是為了謝家做了點兒事,家中長輩還記著當年的至交好友謝老太爺,不由自主淌了這渾水,如今謝家在捉拿容塗英之事上立了大功,又有江洲學子在,還有那位當年他曾觀過面相,為其卜過卦的謝家外孫女。
當年便觀出了母儀天下的極貴命格。
有了這一出,侍衛自然不會輕易再將其鎖拿起來,雖說在沒有抓到容塗英之前,也不會放了他自由,只是好歹也不像前幾日,處於容塗英淫威之下了。
俞昭成匆匆領了兵馬出去,又令人將張巡等人看牢,郭播看了張巡一眼,這位之前捉拿了自己的金吾衛大將軍臉上說不出的狼狽之色,他心情極好的哼了曲歌,再看另一旁時,換了身侍從衣裳的段正瑀早已經消失不見了。
段府之內,範氏打了個哈欠,手裡拿了一隻鞋墊在繡著。
她身上披了衣裳,丫環婆子不時過來為她挑亮燈火,今夜的洛陽黑得尤其的早,外頭靜下來後,頻繁飛疾過的陣陣急促馬蹄聲與盔甲摩擦的聲音便顯得極為醒目。
府裡的下人也覺得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感,進出的人連呼吸聲都放緩了。
範氏專心的繡著鞋墊,倚在床頭等段正瑀回來,他既說了會晚些,她便多等一陣就是了。
有放緩的腳步聲進來,她頭也不抬:
“門不要上鎖了,不用管我,我要等老爺回來。”
段正瑀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麼晚了,不要再做。”
範氏有些驚喜的抬起頭來,就看到段正瑀端著一個托盤,正含笑望著她看。
她忙放了東西起身,就看到了段正瑀身上穿著的並不整齊且不屬於他的驍騎衣裳,範氏笑容頓了頓,便上前踮了腳尖為他撫去肩頭的雨水,看他頭髮上還帶著溼意,就有些心疼:“怎麼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路淋雨回來的。”
兩人成婚多年,一直恩愛如初,相互體貼關心,連紅個臉都捨不得。
段正瑀眼睛黑亮,憑她念個不停,再看她張羅著讓下人去打水進來使自己洗漱,一面便坐下道:“我知道我若不回來,你定是會等我的,便先回來瞧瞧,這麼晚了,不要再做了,傷了眼睛,這墊子我哪裡還捨得再踩下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當初
範氏臉頰露出兩抹紅暈,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兩人都沒有提及今日外間的事,範氏讓人送了早為他備下的飯菜,他洗完出來,三兩口用了些東西,又拿茶漱了口,才扶著範氏上床。
她很快睡去,他卻睡不著。
他想起了今日郭播的話,心中如被烈火烹烤。
可是妻子還在夢中,他維持著一樣的姿勢也不敢動,唯恐將她驚醒了。
這一夜對於段正瑀來說,份外的煎熬,既覺得這一夜十分漫長,又唯恐太過短暫,害怕天亮。
他這樣性格的人,再是沉穩務實不過,最不喜天馬行空的幻想,可是此時他卻忍不住去想,若是當初自己沒有一時鬼迷心竅,老老實實忠於皇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