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口,將碗還了回去。
她不是第一個喝水的,也不是最後一個。年邁的老嫗在人群裡緩緩穿梭著,她還覺得溫暖。
只是不知道,在老嫗將水派了一遍後,回了屋子,後門口站著的人臉色卻很陰沉。
“事情辦好了嗎?”見到老嫗關門走過來,邵齊問。
老嫗點頭:“都按主子交代的做了,老奴親眼看著那姑娘把東西喝下去的,沒懷疑。”
沒懷疑就好。
邵齊暗暗鬆了口氣,眯起眼看向皇宮的方向。
事到如今,他的手還有些抖。
小叔叔精心布的局,卻因為沒能及時得知冬青的異心,而遲早要出問題。那他從中阻攔一下……至少事情便不會壞到那個份上……只是……
握了握拳,輕出一口氣,他的眼裡混沌著洶湧又複雜的情緒。
怕是除了琳琅,便再也沒人能讓他的眸子清澈明亮起來了。
那邊路上,終於將雜物大致的拾掇到了路兩邊。行人嚷嚷著“可以走了可以走了,”都蜂擁似的繼續趕路而去。
琳琅乘坐的馬車也繼續朝著皇宮進發了去。
正值初春,皇宮中卻處處透著淒涼。
宮人各個神色凝重哀慟,看見琳琅這一身大紅色往裡走去,都紛紛投去了視線。
“太醫都給陛下看過了嗎?”一邊走,琳琅一邊問。
梁公公連連哀嘆:“看過了,都看過了,可他們說,陛下那是自己都不想再撐下去了……”
琳琅心情複雜,將其餘想問的都嚥了下去。
一路加急走進龍嘯宮,實則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天氣卻像是從上午的天光明媚,直走到了傍晚天色暗沉。
天突然就陰了下來。
琳琅推開門,聞著那濃重的藥味,走到龍床前:“李氏琳琅,拜見陛下。”
龍床上的人過得一點也不好,形容枯槁,看著便知是沒幾日活頭了。
徐徐睜開眼看向琳琅,尉遲光祖抬起了手。
琳琅猶豫著不知該不該接,可見那手顫顫巍巍的,卻是指著一個方向。
“朕之前……說給你的賞賜……”
回身看去,博古架上只放著一個精緻的箱匣。鑰匙還插在上頭。
“我可以去拿嗎?”琳琅問。
經過尉遲光祖的同意,她過去將匣子上的鑰匙擰了一下。
清脆的響動後,一把玉竹扇呈在了眼前。
看得琳琅心裡倏地空了一拍。
“這是我舅舅的東西!”
拿起扇子捧在手裡前後看了看,扇骨上的花紋她還有著深刻的印象。因為這柄扇子,她以前常從舅舅那搶來玩。
只是舅舅從不讓她開啟看。她聽話,就沒開啟過。以至於現在捧在手裡,也在想開啟看的前一秒停了住。
“我以為它早就丟了。怎麼在陛下這?”琳琅回身。
尉遲光祖已經打量了她一陣子,見她一襲紅色嫁衣,卻問:“你與煜白的好日子……近了吧?”
“……是啊,就在三天後。驚蟄,宜嫁娶,是個好日子。”琳琅走回床前蹲下,認真的看著尉遲光祖,“所以陛下撐一撐好嗎?”
尉遲光祖竟顫抖著避開了視線。看得琳琅心底一沉。
咳了幾聲,尉遲光祖將空洞的目光移到了房樑上。
“朕對不住惠兒,對不住少齊,對不起子和……以為這便是會愧疚一輩子的教訓,沒想到最後,可能還要對不住你和煜白。”
“陛下!?”琳琅急了,“您怎麼可以這樣,我們相互等了十年,您就不能成全一下我們嗎!?”
可卻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尉遲光祖兀自開了口。
“從前……朕深愛過一個女子。”
“箐媛是罪臣後代,自小被送去調教為官妓……朕是她唯一的恩客。”
“許是因為那時年少輕狂……見慣了被塞入後宮的簪纓貴女,便對小家碧玉的箐媛格外疼寵。”
虛弱的聲音徐緩的說著,還夾雜著無數聲咳喘。
不知不覺的,就令琳琅想到了前些日子的邵齊。
緊抓著床弦,琳琅想叫他住口。可尉遲光祖說著,眼角竟滲出了透明的液體,彷彿,是在生命的盡頭,掙扎著訴說出他生命裡最遺憾的回憶。
“後來啊……朕執意為她贖身,將她納入後宮。可是她的身份,註定至多為嬪。”
“那年,箐媛和惠兒先後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