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眸子裡尚蒙著些水汽,退散不盡; 只瞧著他問,“你……你幹什麼?”
再是要幹什麼; 似乎也不好乾了。王爺便也這麼看著她,一本正經地問:“苦麼?”
他才是吃過藥的; 這話問得合情合理。蘇一自也會意; 便沒往別處多想,自實誠回他一句,“有些苦。”親吻的時候就嚐出來了,藥草的苦味。
這話回答了,蘇一便又要起來。偏許硯壓著她不讓起來; 瞧著還要說話的,忽叫門上響起敲門聲擾了氣氛。抿口無言,便聽得門外的丫鬟傳話,“姑娘,該用早膳了。”
往常她們也都是掐的這時間,約莫著她喂藥換藥都好了,便把早膳送到門上來,不需她費心。人在王府,該她們奴才伺候的,每一件都十分盡心,不叫人挑出一星毛病來。
而於屋裡的人來說,這會兒不好再黏膩,蘇一便忙從許硯身上起來,下了腳榻說一聲,“拿進來吧。”說罷自顧清嗓子,抬手在臉上扇風,試圖散掉臉上的燙熱之氣。聽著門響,又把手掖下,裝作十分鎮定的模樣。
丫鬟推門進了屋子,走過落地罩,把食盒往炕上拿,並在炕几上一盤盤擺出來,嘴上說:“都還熱乎著,姑娘快些過來吃吧,吃完奴才好收了去。王爺眼下怎麼樣了呢,好些了麼?”
蘇一過到炕邊來,臉上的駝紅並未退幾分,只道:“已經醒了,再勞煩你跑一趟,多拿些吃的來吧。這兩日盡是吃藥了,沒見吃飯,定是餓壞了。還有,你叫人把大夫也請來瞧瞧吧,不知這會子傷勢如何了。”
這丫鬟進屋沒往王爺那處瞧,這會兒聽蘇一說醒了,轉頭過去才發現王爺正睜眼躺著呢。這廂應下蘇一的話,又去王爺請安,自退出屋子往廚房去。路過耳房的時候伸頭進去,隨意吩咐一個小丫鬟往外頭請大夫去,說:“王爺醒了,耽擱不得。”
小丫鬟領了命,急急出了院子往府外去。又有個出來,與這傳話的丫鬟一道兒往廚房去。不過是聽說王爺醒了,一塊兒絮叨來了。再是主子面前伺候,多露些面總是好的。便無心攀那高枝兒,但也得叫主子知道她勤快不是。
兩人在去廚房的路上嘀咕,那才剛送飯的丫鬟便說進屋的時候看見蘇一紅著臉,頭髮也是披肩未束未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瞧著她那副模樣,兩人必是又調…情來著。說著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臉上跟著就紅了紅。
另個卻是不臊這事兒的,笑了笑小聲道:“你盡瞎猜,王爺那個樣子,能做什麼?”
這丫鬟與她分辯,“你經歷過什麼?怎麼知道王爺不能做呢?”
這話真是問得人啞口無言啊……
兩人到了廚房,挑揀了幾樣王爺平日裡愛吃的糕點粥粉,食盒裡裝了又回院子。一併送去房裡,這會兒再瞧蘇一的臉,已不見剛才的紅意,頭髮也是齊整束了起來。那丫鬟瞥了才剛送飯的丫鬟一眼,意思她剛才說的定是瞎編排的。送飯的丫鬟又回她一個,意思她說的就是實話。人臉紅,能一直紅著麼?
蘇一瞧著兩人遞眼色,卻不知遞個什麼。但惦記著剛才的一件事,便說了句,“府上有蜜餞兒麼?”
丫鬟不知她問蜜餞做什麼,要說府上有沒有,自然是有的,便應了聲“有”,又問:“姑娘是自個兒要吃麼?要些什麼蜜餞兒呢?”
蘇一想了想,“糖冬瓜條、金絲蜜棗、金桔餅,只要夠甜的,都成。王爺吃的那藥極苦,拿蜜餞兒來過一過嘴,也就沒那麼苦了。”
兩個丫鬟詫異,看了看床上躺著的王爺,又看了看蘇一。心裡想著怕是這姑娘不知王爺的喜好,蜜餞這一類的東西,他是最不愛的。恐王爺自個兒又沒好意思說,因揣著好心,與蘇一說:“王爺從來是不喜歡吃那個的,苦點倒是使得,太甜了不成。”
蘇一一愣,沒想到躺著的那人口味竟然這般。不怕苦麼,那就罷了,算她白操心吧,正要收了那話,忽聽床上的王爺出了聲,“蘇姑娘怕苦,不消什麼,每樣都拿些過來吧。”
這話說得蹊蹺,蘇姑娘不吃藥怕苦又有什麼所謂?兩個丫鬟稍愣了一下,隨即便應下聲兒來。旁的自然不能多問,給兩位施了禮,退出正房去罷了。走到月洞窗前,嘀咕的話漏了幾句進屋,說什麼,“莫不是蘇姑娘用嘴喂的藥?”
蘇一站在炕前,臉色刷一下變成了豬肝紫。自己做了虧心事不假,但還是頭一次聽人背地裡嚼舌根呢。偏床上那位不究這兩個丫鬟嘴碎,還自顧笑了笑,而後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說:“一一,你來餵我吃麼?”
喂吧,他不是傷著麼?端一碟鉗花小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