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晴咧著嘴笑,“肯定也差不了。”
沒想到掀開來,不過是一碗糙米粥,一隻饅頭和一碟醬菜,四層一模一樣。
還不如她們在白米斜街吃得好。
冬雲不由感念,“還是夫人心善。”
在白米斜街,只有一個廚房,鄭三嫂在一口鍋裡熬粥,一口鍋蒸花捲或者包子,下人跟主子吃得沒什麼不同。差別就在於,飯盛出來先緊著杜仲跟易楚吃,他們剩下的才是幾人分,但是也足夠飽。
哪像這裡,差得也太大點了。
不過幾人都是能吃苦的,心裡落差雖大,也都吃了個乾乾淨淨。吃飽了才好幹活。
吃過飯,杜仲帶著易楚到了榮恩院。
小章氏正跟大章氏一同吃飯,聽了冷笑道:“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昨兒把您攆到這裡來,還有臉還請安。”轉頭吩咐丫鬟紅綃,“就說老夫人被他們氣病了,不想見。”
紅綃委婉地表達了小章氏的意思,“老夫人精力不濟,懶怠起身,請伯爺跟夫人回吧。”
易楚淡淡地說:“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章夫人了,不過最近各府得了封賞的不再少數,府裡免不了各處應酬,還請章夫人把對牌交給我。”
紅綃心頭跳了跳,支支吾吾地說:“夫人請稍候,我去瞧瞧老夫人是否醒了。”
易楚笑笑。
杜仲拉過旁邊的椅子招呼易楚,“還不定等多久,坐著歇會兒。”
易楚聞言,便不推辭,輕盈盈地坐下,打量起四周的擺設。
神情悠閒輕鬆,毫不侷促。
但凡給老夫人請安的晚輩,未得允許前,都得恭恭敬敬地站著,即便杜旼也不例外,哪有像他們兩人這般不請自坐的?
榮恩院伺候的丫鬟訝然地盯著他們,無聲無息地交換了個眼神。
“噹啷,”內室裡傳來清脆的瓷器落地的聲音,丫鬟們眸中一驚,均收斂了神情,恭恭敬敬地立著。
杜仲卻愈發適意,跟易楚講起屋裡的擺設,“……那個竹根雕的南極仙翁是祖父五十歲生辰那年父親託人捎回來的,那副雪夜竹林畫是我舅父所作,舅父最擅畫竹,但祖父曾說,舅父的畫不及我外祖父多矣……”
易楚聽得饒有興味。
內室裡的大章氏卻漲紅了臉,點著紅綃問:“是她親口說的,想要我手裡的對牌?”
紅綃跪在地上,衣襟上滿是黑米粒,額前的髮梢也沾了米粒,瞧著甚是狼狽,“是,夫人說的,說最近應酬多。”
“哼,我就知道她沒安什麼好心,”大章氏輕蔑地撇撇嘴,“剛進城的鄉下人,身上的泥土氣都沒洗乾淨,就想著當家抓權,能看懂賬本嗎?”
“娘,”小章氏著急地說,“你可別一時意氣真放了手,要是真讓他們倆掌了權,我們俍哥兒哪還有活路啊”
大章氏瞪小章氏一眼,“瞧你那出息,就盯著家裡這點東西不放,怎麼就不知道教導教導俍哥兒多用用功。”
小章氏攤著手叫苦,“我也想啊,可俍哥兒根本不是科考的料,先後請得幾個先生都說作詩還行,寫文章就差了點。”
“那叫差了點?簡直一無是處,”大章氏恨鐵不成鋼地說,“還好意思說作詩,每天就知道跟些浪蕩子到處晃悠,不知道打哪兒聽來一兩句渾話就成了作詩了……科舉不行就習武,當初那個……才四五歲,不到三尺高,天天扎馬步,一練就是一兩個時辰,一天下來腿都腫得站不住。”
“俍哥兒哪能吃那苦頭?再說,現在練也晚了,年歲大了。”
“慈母多敗兒!”大章氏感嘆,“你看辛氏,弱柳扶風靜水照月般的人兒,人家教養孩子可比你強,下得去狠心……”
“姑母……”小章氏抱著大章氏的胳膊撒嬌,“您就別說我了,以後我一定好好教導他們。”
大章氏臉色好看了點,估摸著時候也差不多了,閒閒對紅綃道:“起來吧,就說我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紅綃低聲答應著。
大章氏又道:“不用著急,回去先換了衣裳。”
話音剛落,看到另外一個丫頭紅綾在探頭探腦。
小章氏喝道:“鬼鬼祟祟地幹什麼?”
紅綾垂首,雙手揪著衣襟,忐忑不安地挪到屋裡,悄聲道:“外頭伯爺跟夫人已經走了。”
“走了?”小章氏蹙眉,不是來要對牌嗎,這麼容易就打退堂鼓了?
紅綾偷眼瞧瞧小章氏,又瞅瞅大章氏,似乎鼓足勇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