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頭幾條衚衕全都轉了個遍,始終沒有看到易楚。
想起上次發生的事,他心涼似冰,幾乎要衝到順天府衙門去打聽一下有沒有小混混惹事生非。
還是大勇提醒他,他才恍然想起易楚許是走錯了方向,又找了兩條衚衕,才發現易楚的身影。
這種失而復得的恐慌讓他全身無力,雙腿有片刻麻木。
直到馬車停下,他才凝起力氣,跳了下去。
辛大人低頭,下巴磨蹭著她的髮髻,手仍是緊緊地環著她的肩,透過棉毯,能感受到她肩頭一聳一聳地抖動。
他嘆口氣,柔聲道:“我的小乖乖,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再哭,我的衣衫就溼透了。”
易楚慢慢止住抽泣。
辛大人扳起她的臉。
她的鬢髮浸過淚水,散亂在腮旁,鼻尖紅紅的,眼眸蘊著淚水,就像玉盤當中的黑珍珠,水潤閃亮,濃密的睫毛輕輕地顫抖著。一張臉卻因冷而蒼白,嘴唇是淡淡的水色,越發顯得嬌嫩。
辛大人注視著那張可憐兮兮的小嘴,有股吻上去的衝動……可想起易楚外柔內剛的性子,真要惹惱她,只會把她推得更遠。
還是慢慢地將她引到自己身邊才行。
辛大人惆悵地又嘆口氣,伸手拂開了粘在她腮旁的亂髮。
他的手觸及她細嫩如牛脂的臉,易楚躲閃了下,掙脫他的懷抱。
辛大人苦笑,果不其然,剛在他懷裡找到安慰,馬上又避他如蛇蠍了。他站起身,將棉毯仍舊披在易楚身上,“先去我那裡洗把臉再回去,免得你爹擔心。”
易楚低低應著,“多謝。”
辛大人無奈地說:“謝什麼,用不著這麼生分,上次你幫我的忙,我也沒謝你。”
易楚不解地抬頭。
“若不是你告訴我罌粟的法子,我還不能逼得趙鏡招供……要是你實在想謝我,幫我做身過年穿的新中衣,做好了送到湯麵館,年前我沒有差事,可過了年,又得開始東奔西走,恐怕很難見到你……”
第45章 賠禮
易楚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夜,第二天活蹦亂跳地下了床,就往廚房走。
易郎中已熬好米粥,見到她便笑,“到底是年輕,原先估計著至少也躺三五日才能好。”
易楚歪著頭俏皮地說,“那我回去接著躺,過年事多,正好趁機躲懶。”
“今年不用你忙活,年貨差不多置辦齊備了,”易郎中指著廚房地上的一堆東西,“威遠侯府送來的,雞鴨魚肉樣樣齊全,還有布料、茶葉、點心,暫且放在客廳裡,等你得空了收拾一下。”
易楚淡淡地問:“誰來的,說什麼了?”她可沒忘記在林家受到的委屈。
易郎中瞭然,“威遠侯親自來的,說向你賠禮,還有上次來接你的那個大丫鬟,我說你感了風寒正睡著……阿楚,我已經跟威遠侯說了,以後咱們不再登他家的門。”
“嗯,”易楚答應著,“我也不想去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有權勢就了不起?”
上次林乾說要是藥不管用就讓她與父親抵命,這次林老夫人拍著桌子要捆她。
把她當成什麼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看著她臉上明顯的不忿,易郎中嘆口氣,“這還是好的,林家總算講理,遇到那種不講理的人家,就算是把你打死又能怎麼樣?”
所以,最好還是遠著點,惹不起總能躲得起。
易楚幫著父親將飯菜擺好,易郎中順勢替她把了把脈。
恰好易齊進來,問道:“姐怎麼樣了?”
易郎中笑答:“好在你姐底子好,已沒有大礙。只以後千萬記著,出汗之後切忌吹冷風,極容易受風寒。”
易楚忙不迭地答應。
對於昨夜發生的事,易楚印象並不深刻,只記得在湯麵館梳洗之後,吃了碗素湯麵。
因為餓狠了,她吃得極快,幾乎有些狼吞虎嚥。
辛大人柔聲說,“慢點,不用急,”又說,“阿俏讓你去看病,竟連飯都不曾讓你吃”
她不知如何回答,埋頭把麵湯喝得一乾二淨。
她還記得辛大人憐惜地看著她,“阿楚,不管誰欺負了你,我總要替你找回來。”
後來,大勇駕車送她回醫館。
進門時,她還好好的,還跟父親與阿齊說了幾句閒話,可不知為什麼一下子就沒了記憶。
易齊拍著胸口後怕地說:“……剛說兩句話,就從椅子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