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閨房裡,身邊伺候的是四個向大成派來的侍女,她們每天寸步不離地看著她。虞楠裳倒也識趣,每天根本不出房門,只木木地呆坐。
這樣過了兩天,侍女們覺著她這樣不行,於是便輪番拿婚禮上的事情來煩她:“姑娘,您看這個鳳冠可好?”“姑娘,嫁衣用這個料子可好?”“姑娘,鞋子繡這個花樣可好?”。。。。。。
而虞楠裳只一概點頭,半句話不說。
她看著這些東西,目光放空,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如果,這是她嫁於傅哥哥的喜服鳳冠,多麼好。
如果是傅哥哥,她會歡喜的每天每天睡不著覺吧。
如果是傅哥哥,她會用自己最大的耐心、最好的技藝親手繡自己的嫁衣,絕不容他人插手。
如果是傅哥哥,她會唯恨時日過得不夠快,不夠快到成親那一日。。。。。。
而非如現在般,每過一日只覺離無底深淵又近了一步。
傅哥哥,你到底在哪裡?為什麼還不來救我?虞楠裳絕望地想,難不成,這一次,你是真的怕了,畏縮了,要拋棄我了?
眼淚滑落臉頰,被一隻修長手指接住。
傅哥哥!虞楠裳一瞬間大喜,眼眸中爆發璀璨華彩。
然而下一瞬間,這華彩碎落飄零:出現在她面前的,何嘗是她的傅哥哥,反正是她最不想見到的向大成!
她急忙插把淚,起身遠離他。
向大成自然注意到了她那一抹華彩,他因之而心蕩神馳。偏消失的那麼快,又擺明了不是為他——那是為誰的?向大成眼眸暗了暗,聲音也因之帶了絲火氣:“為何落淚?”
“我現在萬事由不得自己,便是落淚,也得先請大將軍准許麼。”虞楠裳淡淡地道。
向大成沉默了一下,走近她,而虞楠裳立刻提步再躲。向大成只好訕訕止步:“她們跟我說,你每日裡鬱鬱寡歡,怕你積鬱成疾。”
“哦,是嗎,我怎麼沒覺著?還真是多嘴的丫頭。”虞楠裳漫不經心地掃那四侍女一眼。四侍女立刻跪倒於地,瑟瑟看向向大成。
“下去吧。”向大成揮退她們,看著虞楠裳背影斟酌了好久,才道:“那日帝闕之前,我與老夫人說的話,原是嚇唬她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老夫人,我自然是極尊重的,侯府,我也絕不會做任何為難他們的事。”
“哦,是嗎,是誰說過,我若死了,便讓侯府上下為我陪葬?”虞楠裳冷笑道。
“那也是我氣急之下,口不擇言。我聽不得你說一個死字。”向大成道:“你相信我,我絕不會做讓你傷心難過的事。”
虞楠裳嗤笑一聲,轉過頭來,目光灼灼盯了他:“是嗎?可現下最讓我傷心難過的事,就是嫁於你呢。”
“唯止這一件不行。”向大成急急道:“其他任何事,我都依你。”
虞楠裳扯扯嘴角,懶洋洋地到一邊榻上歪下背對他:“我困了,大將軍請回吧。你我婚前相見,不合禮法呢。”
可向大成不走,他似乎一定要在今日剖明心跡:“我的內宅,已經全部打理乾淨,你嫁與我後,我必待你如珠似寶,此生再無他人。”
虞楠裳臉埋被子裡翻個白眼:“多謝大將軍寵愛。”
寵愛與愛,一字之差,卻是雲泥之別。她人這樣小,卻能看的這樣清。到底身上流著虞梅仁的血。。。。。。一想起那個名字,向大成便覺著胸悶無比,不得不急急離去,以免下一刻鐘自己便會失控當真把虞楠裳掐死。
傅晏直覺察覺到出了點什麼事兒。
雖然最近一切都很順利,營救王先生很順利,招撫路城守將羅良很順利,以及接下來兩三件王先生謀劃的事兒完成的都很順利,但是,他就是覺著,哪裡不對,出事兒了,是大事。
到底哪裡不對呢,是這兩天王先生纏自己纏的格外緊,還是玄初主動現身於自己面前的時候格外少。。。。。。還是那對囡囡的思念格外強烈呢?!
囡囡!傅晏只覺心中一痛,所有的不安皆凝聚到了一起。
他原是在一處密室中與下屬們商議事情,現下竟是片刻等不及,起身道一句“你們先商議著”便往外走。
“殿下何去?”王顯小跑著攔在了他身前。
“我回虞家一趟。”傅晏道:“虞先生走前,把他的女兒託付於我,我出來這麼多時日,不回去看一看於情於理不合。”
“虞姑娘不是去了宏化侯府嗎,殿下要去見也麻煩。”王顯道:“再者桃渡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