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鐵英:“我建議陳副總司令親自前來壓陣。”
“開槍,抓人!我立刻過來!”
徐鐵英將報話機筒遞給了報務員,向工棚方向走去。
憲兵立刻開路,高粱稈被兩路湯姆遜衝鋒槍急速撥開,徐鐵英像踏在船頭衝開的浪溝裡。
嚴春明的聲音越來越近,徐鐵英的面前只有一排排倒下的高粱稈。
太陽光下,站在高臺上的嚴春明臉上那副厚厚的眼鏡片又朝向了滿坪師生。
嚴春明這時儼然一位慈愛的師長,聲調中滿帶深情:“我們都欽佩朱自清先生的骨氣,可真正理解朱先生,應該讀懂他對生活的讚美和眷戀。剛才大家背誦他的《荷塘月色》,那是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同時,我們不應該忘記他的《背影》,那是偉大的父愛。同學們,朱先生不但是你們的導師,也像你們的父親。無論作為導師,還是父親,他都希望你們走好人生的路。八年抗戰,我民族滿目瘡痍,內戰又打了近三年了……我們這個苦難深重的中國,總有一天要搞建設。未來中國能不能夠富強,希望在你們身上……”
這時,方孟敖又突然一閃,擋住了他的背影:“先生,你的話說得很好,可以下去了。”
方孟敖眼角的餘光早已捕捉到了身後走進工棚的徐鐵英!
嚴春明顯然也感覺到了背後的危險,對方孟敖:“國民黨內也不都是反動派,方大隊長,謝謝你的保護,請你們保護好這些學生和老師。”
他的手插進了長衫的口袋。
方孟敖已經攙住了他,準備將他送下高臺。
“有槍!抓住他!”一聲大喊從掩體右邊傳來!
接著,一個身影閃過青年航空服務隊!
——王蒲忱向高臺飛奔而來!
幾乎同時,掩體左邊通道另一個身影閃過青年航空服務隊,也向高臺飛奔而來。
——是老劉,一邊飛奔,一邊高喊:“民調會的,有情況報告方隊長。”
右邊通道,王蒲忱飛奔的身影。
左邊通道,老劉飛奔的身影。
兩個人幾乎同時跑到了中間的糧袋講臺。
只快一步,老劉躍上了講臺,直奔嚴春明,肩一靠,將嚴春明撞下了講臺!
轉過身時,他手裡已經拿著嚴春明的槍!
老劉這一連串動作真叫迅雷不及掩耳,王蒲忱只慢了一步,便沒上臺,趴在右側糧袋上,雙手握槍對準老劉:“你是共產黨,把槍放下!”
老劉看也不看王蒲忱,只對方孟敖大聲說道:“方大隊長,我是馬局長的人。我們馬局長被他們抓了,有人破壞發糧,請方大隊長去過問一下。”
說著,竟用手裡的槍頂住了方孟敖,貌似要挾!
所有的人都被這個人突然的舉動怔在那裡!
方孟敖不認識老劉,當然不知道他此刻一連串的舉動一是救嚴春明,二是掩護自己的身份,身一閃,一把抓住了老劉的槍。
兩隻手都如此有勁,老劉握著槍柄,方孟敖抓住槍身,那把槍被定住在臺上。
好些槍都舉起來了,瞄準了臺上的老劉。
“不許開槍,抓活的!”王蒲忱喊著已經躍上了糧袋。
槍還是響了!
王蒲忱愣在臺上,望向槍響處,是臺後的工棚。
接著又是兩響!
方孟敖睜大了眼,手慢慢鬆開了。
眼前這個人胸前的血湧了出來,手裡還緊緊握著那把槍,可身子已在慢慢倒下。
方孟敖猛地回頭,盯向身後的工棚。
曾可達手裡有槍。
幾個憲兵手裡有槍。
可這幾個人都在望著徐鐵英。
徐鐵英槍口一收,遞給了孫秘書:“把臺上那個共產黨抬下來!抓那個嚴春明!還有別的共黨,一個也不許放過!”
撂下這幾句命令,徐鐵英轉身向工棚外高粱地大步走去,同時將方孟敖、王蒲忱、曾可達三個人的目光也撂在那兒,一眼也不看。
大坪上人群已經大亂。
梁經綸指揮著身邊的學生:“保護嚴教授,往後面走!”
嚴春明被學生架著,兀自不走,喊道:“眼鏡,我的眼鏡!”
——剛才被老劉撞下臺來,嚴春明的眼鏡便掉了,聽見了槍響,卻沒看見老劉倒下。
梁經綸湊過頭來急速說道:“剛才救你的人遇難了,趕緊走!”
嚴春明腦子裡轟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