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模仿校長罵人了,“開槍,把門射開!”
“陳副總!”這一聲叫得像梟鳥一般尖厲!
陳繼承望去。
特務營長和那些特務兵也望去。
誰也想不到這一聲刺耳的叫聲竟是從王蒲忱那個病軀裡發出來的。
王蒲忱的腳步也從來沒有這般快過,幾步便跨到了陳繼承身邊:“陳副總司令,他們畢竟是國防部預備幹部局的。真發生衝突,死了人,後果不堪設想。”
“娘希匹……”陳繼承有些猶豫了,在那裡瞪著眼狠想。
所有的目光都在等候著他。
王蒲忱竟拿著一支菸向他遞去,兩眼無比誠懇。
“你什麼時候見我抽過煙了?”陳繼承將氣向他撒來,“你們保密局這些人能不能夠響應一下總統的新生活運動?!”
見陳繼承目光掃來,軍統中仍有些拿著煙的人只好將煙都扔了。
陳繼承的目光又轉向了營房門,大聲說道:“什麼國防部預備幹部局!國防部的軍令也敢違抗,他們已經什麼也不是了!從大門和各個視窗衝進……”
“都不許動!”王蒲忱此刻完全像變了一個人,身上竟顯出了幾分當年戴笠才有的一股殺氣,先阻住了那些特務營和憲兵,立刻對著軍統執行組大聲說道,“我有國防部保密局的命令,今天的事絕不能發生衝突。你們都站到各個視窗去,用身軀執行軍令!”
執行組從組長到組員兀自猶豫。
王蒲忱的槍已經指向了執行組長:“行動!”
“一邊五人,行動!”執行組長不得不帶著組員們分兩邊跑去。
王蒲忱自己則站到了營房門口:“陳副總司令,請聽我一言,再等十分鐘!”
陳繼承已從愕然中醒過來,掏出了槍對著王蒲忱:“娘希匹的!你們條條歸保密局管,在北平塊塊仍歸老子管!你也敢抗命,站不站開?”
王蒲忱把自己的槍放進了大褲袋裡,答道:“陳副總司令,我現在既是向保密局負責,也是向您負責!您不理解,就開槍吧。”
陳繼承竟跺了一下腳:“黨國的事全誤在你們這些人身上!好,我給你十分鐘。看好表!十分鐘以後裡面再不開門就開槍衝進去!敢阻擋的也就地解決!”
方孟敖的房間對開著兩扇窗戶,現在都大開著。
左邊窗戶臉朝外站著徐鐵英。
右邊窗戶臉朝外站著馬漢山。
窗戶也就一米多高,只要手一攀就能跳出去,可兩個人還是一動不動站在那裡,能看見窗外站著一個軍統執行組員挺立的背影,也能看見端著衝鋒槍指向房間的憲兵們。
可兩人依然沒敢動,直直地站著。
因為坐在椅子上的方孟敖手裡又多了一把槍,一把指著徐鐵英,一把指著馬漢山:“酒你們都喝了。視窗今天就是你們的駝峰,想跳出去就是機毀人亡,守住了,就還可能活著。”
營房門外,陳繼承又在看錶了,眼睛的餘光瞄見王蒲忱的手在往口袋裡掏,以為他要掏槍,猛抬頭喝問:“幹什麼?”
王蒲忱從衣服口袋裡掏出的是煙和火柴:“抽支菸。十分鐘一過,您不槍斃我,這個站長也得被撤了,想參加新生活運動也不可能了。”
“明白就好。”陳繼承一臉陰沉,“還有四分鐘,你抽吧。”
“謝謝陳副總司令。”王蒲忱擦燃了那根長長的火柴,點著了煙,一口便吸了有三分之一多,吞了進去,竟然沒有一絲煙霧再吐出來。
陳繼承看得眉頭都皺起來。
王蒲忱在等著的那輛吉普,此時正像一條巨浪中的船,在通往軍營的路上顛簸跳躍!
路況如此之差,車速已掛到三擋,王副官的腳還不得不緊踩著油門。
坐在後排的曾可達竟還右手打亮著電筒,左手緊捏著最後一頁電文,雙腳緊蹬著前排座椅下架,盡力穩住身體,堅持在看最後一頁電文的內容。
電筒光打著的電文紙,標著“5”字的那頁電文上竟是一首詩——《太陽吟》!
曾可達顯然不只是在看電文,而是在強記背誦電文上的這首詩。
他的目光已經緊盯在最後一段,心裡默唸:
太陽啊,慈光普照的太陽……
車輪突然陷進了一個深坑,緊接著是劇烈的一顛!
後座曾可達的頭碰到了車頂!
王副官立刻踩了剎車:“督察……”
“開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