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電很短,已經記完,王副官欠了一下身子,抓緊翻譯電文。
曾可達緊緊地盯著電文的方格紙。
行政院經濟管制委員會的回電!
王副官的電文紙剛拿起,曾可達已經一把抓了過去!
電文紙上:
曾可達的眼睛亮了。張厲生是行政院副院長兼天津經濟區督察,這份來電使他有了底氣,他決定不再等建豐同志回電。
曾可達徑直走到掛衣架前,取下了軍帽,戴上,轉對王副官:“給行政院經濟管制委員會回電,我立刻去飛行大隊,執行運輸任務。同時把張副院長的來電轉發建豐同志!”
今晚,北平西北郊飛行大隊軍營大門上亮著的那盞燈昏黃如螢,沒有了大隊長,偌大的軍營朦朧在月色之中。
曾可達的吉普關著車燈悄然開了進來,停在大坪上,對面便是營房。
李營長從大門口便一直跟著車跑了進來,敬禮,開車門。
曾可達下了車,向黑黢黢的營房望去:“都還好吧?”
好什麼呢?
李營長吞吐著回了一句:“還好吧。”
“還好是什麼意思?”曾可達向營房走去。
李營長跟在身後:“從機場回來後都沒有吃飯,也沒人說話,全躺在床上。”
曾可達停住了腳步:“絕食?抗議?”
李營長:“應該不是吧……”
“那是什麼?”曾可達盯著他的眼。
李營長:“方大隊長突然被抓了,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
曾可達:“軍人的詞典裡從來就沒有理解這個詞!”
李營長沒有回話。
曾可達慢慢回頭,語氣緩和了些:“叫他們集合,有緊急任務。”
“是。”
望著李營長向黑洞洞的營房大門走去,曾可達突然感覺一陣莫名的孤獨,舉頭望去,一月在天,四野空闊,卻看不見南京。
一個老者的聲音如此遙遠又如此熟悉地在他耳邊悄然響起:“到底是月亮近,還是長安近?”
幾個孩童稚嫩的聲音跟著響起:“月亮近,長安遠。月亮能看見,長安看不見……”
曾可達臉上露出了兒時的笑……
突然整個軍營大亮!
是高牆上的碘鎢燈都開了。
曾可達倏地望向營門,見王副官和青年軍那個排都站在那裡,忍住了呵斥,轉望向營房門。
李營長出來了。
他身後卻沒有人。
曾可達盯著李營長。
李營長:“傳達了,都不說話,都不起床……”
曾可達大步向營房門走去。
“長官!”李營長快步追了過去,“還是我帶人把他們叫出來吧……”
“一個人也不許進來!”曾可達大步進了營房門。
營房內沒有開燈,高牆的碘鎢燈從視窗照進來,依然很亮。
曾可達站在營房門內,舉目望去。
左邊一排,十張床,十個躺著的背影。
右邊一排,十張床,十個躺著的背影。
曾可達站了好幾秒鐘,開了營房的燈,接著從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