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行了個點頭禮,“(英語)圖書館嚴先生可能給我送資料來,麻煩您讓他到樓上找我。”
索菲亞女士:“(英語)好,沒問題。”
“(英語)非常感謝。”梁經綸再次禮貌地致謝,很熟悉地走向裡屋的那道門,上了樓梯。
二樓是一間閱讀室,書桌上全是外文的經濟學書籍,有英文的,有德文的,也有法文的。
梁經綸在認真地閱覽,並且對比著做筆記,做卡片。
樓梯輕輕響了,梁經綸慢慢站了起來。
來人手裡夾著一包資料,向梁經綸輕輕按了按手,梁經綸坐下了。
來人在他桌子的對面坐下。
來人:“梁教授,這是你要的國外最新的關於金融方面的論文資料彙編。”
梁經綸隔著桌子雙手接了過來:“謝謝嚴先生。”
梁經綸開啟了資料包,一份一份開始翻閱,然後抬起了頭,輕聲地:“上級指示還沒有傳達?”
那嚴先生很嚴肅,聲音也極輕:“是昨天傳達的。有嚴格要求,只限於口頭傳達要點。”
嚴先生全名嚴春明,是中共北平地下黨燕大學委的負責人。
梁經綸嚴肅地點了下頭,接著閉上了眼,開始用他超凡的記憶力聆聽嚴春明口頭傳達的指示要點。
一切都在寂靜中傳達。
嚴春明目光正對著的窗外,天上的流雲在超速地飛過。
嚴春明的嘴輕輕地閉上了。
梁經綸的眼慢慢睜開了。
第9章大哥萬歲
在北平,像方步亭宅內那樣的小洋樓屈指可數。真正氣派排場舒適的住處便是清朝王公貴族遺存下來的府邸。1945年抗戰勝利國民黨接管北平,各軍政機關第一件大事便是爭佔儲存完好的府邸。和敬公主府就是當時北平保留完好的王府之一,被蔣介石嫡系的第十一集團軍爭到了,做了軍部辦公用地。
今天7月7日,恰好是日本侵略軍發動盧溝橋事變全面侵華十一週年紀念日,國民黨北平當局卻不敢在這一天舉行任何紀念活動。兩天前鎮壓東北學生的戒嚴尚未完全解除,傅作義又公開宣告不得再抓學生,這種半戒嚴狀態便弄得軍警憲特部門有些尷尬,學生們小群的集會抗議此起彼伏,而且都是和平集會,市民也都出來支援,北平警備司令部和北平市警察局只得各處設定路障,調一些消防車,把住重要的軍政機關大門。
地處張自忠路的和敬公主府大門外便是這般狀況。
一早,許多無處可歸的東北流亡學生就來到了這條街上。上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燕京大學等學生自治會都組織了好些學生前來聲援。
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局十分緊張,調了好些人來守大門。
有些奇怪的是,這些學生全是靜靜地被阻在大門東大街方向一百米處的鐵絲柵欄外。大門西大街道路卻空空蕩蕩,未設路障,然而安排了重崗,路人不得通行。這顯然是在清道,一定是有重要人物的車要從西邊過來。
府邸的大門上赫然掛著一塊“北平青年航空服務隊”的大牌,原來,今天入住這裡的重要人物便是方孟敖的飛行大隊。
如此尊榮的一座府邸,被北平市官員們安排給了方孟敖大隊,規格之高,前所未有,與其說是巴結,不如說是害怕。
路障這邊,軍警們只是執著盾牌警棍,顯然傅作義已經嚴令不許用槍械對付學生了。
路障那邊,許多學生還紗布包頭,繃帶吊臂,這都是東北的學生。在他們身邊、在他們身後則是佩著各大學徽章的北平學生。全都靜默著,於無聲處,不知何時乍起驚雷。
在燕京大學人群裡,謝木蘭那張臉格外興奮,她身邊的女同學男同學也都顯得比別處的學生興奮激動。
“待會兒車一到,你敢不敢跳過去見你大哥?”一個女學生低聲地問謝木蘭。
周圍的幾雙眼都望向謝木蘭。
謝木蘭心中有無數雀躍,偏要裝作沉著,輕聲說道:“到時候你們幾個就把我舉起來,我跳過去!”
商量時她們的目光閃爍著後視,聲音壓得這麼輕顯然不是怕路障那邊的軍警,而是怕站在她們後面的人聽見。
幾個女孩的身後,那雙我們曾經見過的深邃的眼又出現了,就是7月5日夜晚在燕大附屬醫院玻璃大門後的梁經綸,他的身旁此刻還站著何孝鈺,而謝木蘭卻只能站在前邊的學生隊伍裡。
他顯然看出了前邊女學生們的傾向,側頭低聲對身邊的何孝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