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孟敖:“剛才放的那首歌,崔副主任怎麼知道我媽生前喜歡?”
方步亭:“應該是孟韋告訴他的。”
方孟敖:“半個月前崔副主任到南京活動救我,孟韋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力吧?”
方步亭:“他當然沒有這個能力。”
方孟敖:“都是您安排的?”
方步亭:“我不應該嗎?”
方孟敖:“您就不怕我是共產黨?”
方步亭又被他問得愣住了。這正是他的心病,而且是他已經認定的心病。卻沒想到這個大兒子會直接問出來,想了想,答道:“你不會是共產黨。”
方孟敖:“國防部可是以通共的罪名起訴我的,您怎麼能肯定我不是共產黨?”
方步亭:“我請中央黨部的人調查過了。”
方孟敖:“如果他們調查證實我是共產黨呢?您還會安排崔副主任去活動救我嗎?”
方步亭咬了一下牙,答道:“也會。”
方孟敖:“為什麼?”
方步亭:“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因為我欠你的。”
方孟敖:“如果我不是你的兒子呢?”
方步亭:“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方孟敖:“比方說,他們抓的是崔副主任,您會不會救?”
方步亭真的被問住了。
方邸洋樓二樓方步亭辦公室。
睜大了眼被驚在那裡的卻是謝培東!
他面前那本賬簿上的一個賬號在逐漸變大,逐漸變粗,一行看不見的字從這個賬號裡疊現了出來——香港長城經貿有限公司!
謝培東倏地站起來,急劇地思索,接著快步走向靠後院的視窗,向竹林望去。
隱約可見,方步亭坐在竹林深處的石凳上,方孟敖站在他的身邊。
謝培東立刻走到辦公室的大門邊,輕輕開了一線,向外望去。
從二樓到一樓客廳空無一人。
他立刻輕關了門,擰上了鎖,這才快步轉回辦公桌旁,坐下後將座椅一轉。
辦公桌背後那面牆上的擋板被開啟了,露出了那臺收發報機!
謝培東輕輕拉動底板,電臺發報機被拉了出來。他立刻戴上了耳機,調開了發報機的頻道,飛快地按動了發報機鍵!
河北阜平中共華北局城工部那間約二十平方米的房內,好幾臺收發報機的機鍵此起彼落,非常安靜,只有電臺嘀嘀嗒嗒的收發報機聲。
偶爾進出房門的都是解放軍的軍裝,坐在電臺前的也都是解放軍的軍裝。
一臺收發報機前,一份電報立刻被漢字翻譯出來了,那個收報員在電文紙的右上角鄭重地寫下了“絕密”兩個字,接著站了起來,望向在房裡來回走動的一位軍裝負責人。
那位負責人連忙走了過去。
收報員低聲報告道:“北平急電,直接發給劉部長的。”
那負責人一把接過電文,向房內的一道門簾走去。
很簡陋,一張四方桌前坐著那個劉部長,雖然穿著軍裝,低頭批閱檔案的身影仍然眼熟——原來就是曾經在燕大圖書館跟嚴春明安排過工作的那個“劉雲同志”!
拿著電文的那個負責人輕步走到桌前:“劉雲同志,北平三號同志來的急電。”
劉雲倏地抬起了頭,眼中閃過的驚異可見這份電文的重要,他立刻接了過去,電文紙上的文字一目瞭然:
“這個同志呀。”劉雲一聲感嘆,立刻走向牆邊的地圖。
手指很快找到了北平至上海的那條鐵路平滬線,滑動到“天津”停了一下,接著滑動到“滄州”停了下來:“今晚津浦線九點半從天津到上海的火車幾點鐘到達滄州站?”
顯然是在問那個負責人,那個負責人立刻走了過去:“應該在半夜一點到一點半這個時間。”
“你立刻去安排。”劉雲轉過身來,“我們在滄州敵工部的同志,能否在這趟列車上將一個重要的同志還有三個家屬營救下車,並連夜護送到解放區?”
那負責人想了想,答道:“從列車上接下來應該沒問題,護送到解放區要透過敵人的防區,我們人手不夠。”
劉雲急劇思索了片刻:“請求華北野戰軍支援。”說著快步走向了電話機急速搖動起來,對方是總機:“我是華北局城工部,請立刻把電話轉到華北野戰軍司令部,我有重要情況直接向華野首長請示。”
等電話這個空當,劉雲轉對那個負責人:“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