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皮箱,用力將開啟著的皮箱蓋一關。
這一聲好響,站在二樓過道間的方步亭微怔了一下,欲步又止,等著該出面的人替他解難。
方孟韋已經提起了皮箱,向客廳門走去。
“孟韋!”該出面的人出面了,謝培東的聲音從客廳左側傳來。
方孟韋停了步。
謝培東走過來:“過分了。”從他手裡拿過皮箱。
程小云眼中有了一星淚花。
謝培東把皮箱擺回桌面,走到她身後,輕聲說道:“小嫂,我來擺吧。你先回去。”
程小云點了下頭。
謝培東高聲對客廳外:“備車,送夫人!”
程小云轉身大大方方向外走去,走到方孟韋身邊又停住了:“有句話請你轉告大少爺,我是在你們母親遇難以後嫁給你父親的。”
方孟韋不看她也不接言。
程小云走了一小步又停住了,沒有回頭:“當年去重慶的路上,你們父親對我很禮貌,我們是邂逅相逢。這句話也請你轉告大少爺。”說完這句快步出門向院外走去。
王媽立刻跟了去。
謝培東接著擺照片,全是與方孟敖、方孟韋兄弟和母親、妹妹有關的照片,整個客廳顯眼的位置都次第擺上了。
方孟韋這才走到桌邊坐下:“我也不知道爹是怎麼想的,傷心往事偏要在這個時候都擺了出來,這不是故意讓大哥看了,剜他的心嗎?”
方步亭站在了二樓過道的窗邊,望著窗外。誰能知道他此時的心事、此時的心情呢?
“你大哥未必像你想的那樣。”謝培東的聲音從一層客廳傳來,“倒是你,不要再讓行長為難了。怕你跟小媽吵架,他一早就躲到木蘭房裡去了。唉!孝悌兩個字,孟韋,今天都要看你了。”
方步亭面朝視窗的背影感動得晃了一下。
“是。”方孟韋在姑爹面前還是十分恭敬的,答著,立刻走到客廳的電話邊,撥了號,“李科長嗎?北平青年航空服務隊安排住在哪裡,你調查清楚了嗎?”
對方在答著他的話。
方孟韋:“好,很好。你們辛苦了。徐局長那裡我已經說好了,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他吃飯了。你們好好巴結去吧。一定要陪好了。”
方步亭獨自向窗外的北平城移望,滿眼屋頂。
他望向了處於寬街方向那座和敬公主府,也只能望見樹木蔥蘢間的屋頂。哪裡能看見國防部預備幹部局派來的那支青年航空服務隊?哪裡能看見那個前來查腐懲貪的經濟稽查大隊大隊長兒子!
接著,遠方的一聲火車鳴笛讓他又是一驚!
一列噴著黑煙的載客列車遠遠地駛進了北平火車站。
他的兩眼立刻又露出了寒峻!
南京火車站站臺上,吐著白煙待發的客車。
車廂中部,赫然的標牌上印著“南京——北平”。
人流中也有兩雙眼微露著寒光,不遠不近地望著手提皮箱登上臥鋪車廂的崔中石!
這兩個人也提著皮箱,身穿質料很好的學生服,儼然在讀的富家子弟,跟著也走向了崔中石的那列臥鋪車廂。
兩人向列車員換票牌——原來就是在金陵飯店209房間監視崔中石的那兩個青年!
旅客都上完了。
列車員也上車了。
車門關了。
一聲汽笛長鳴,巨大的車輪轉動了。
央行北平分行行長辦公室。
“崔中石坐的哪趟車?”方步亭還是長袍馬褂端坐在辦公桌前。
“是1次車,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南京始發站,明天晚上五點三十分到北平。”單獨跟父親在一起,方孟韋又像那個孝順的兒子了,不過今天總是有些“色難”。
“唉!”方步亭一聲長嘆,望向窗外,突然說道,“孔子的弟子向他問孝,孔子答曰‘色難’。意思就是要以發自內心的順從之態度面對父母,此謂之色難。你既然心裡不痛快,大可不必在我面前裝作孝順的樣子。”
“爹。”方孟韋的委屈再也不忍了,這一聲叫便露出了負氣,“十年了,親兒子不能見父親,親弟弟不能見哥哥。還要弄出個共黨嫌疑,又扯出個鐵血救國會!兒子在軍警乾的就是這一行,可您把事弄得也忒複雜了吧?擱上誰,誰心裡也裝不了。您今天還要叫那個女人把媽和妹妹的照片搬回家來,還要擺在客廳裡。您這是跟共產黨鬥氣,跟鐵血救國會鬥氣,還是跟大哥鬥氣?您教訓得對,兒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