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件事做完了,還有中書許多事務要等著他去處理。
王巨剛進中書,張璪便遞來一封急奏,是文彥博寫來的。
“子安,你看。”
王巨開啟一看,原來是那個李家二郎失蹤了數天,不僅李家二郎失蹤,連帶著他身邊幾個家奴也一道失蹤了。
但這小子整天遊山玩水,吃喝嫖賭,十天有九天不在家,他父親李赫開始時也沒有注意,結果好幾天都沒有看到兒子回來,這才有些擔心,派人四處尋找,可找來找去,也找不到這幾個人。
李赫立即去報了案。
文彥博又讓杭州的諸衙役尋找,還是找不到。
因此文彥博奏章上寫道,要麼被這些桀驁不馴的海商害死了,要麼被海商們綁架上船,隨後帶著這幾人押到密州去了。文彥博請求朝廷立即派出數營官兵,去密州港的海船上搜查。
“張公,我們去見官家吧。”
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沾到了文彥博就是大事情。
趙頊將奏摺看了一下,說:“搜查,如何搜查?”
密州不是杭州,此時最少聚集著十幾萬移民,他們多半還不是普通的移民,而是各烈士家屬,孤兒寡母的,雖然朝廷略略給了一些撫卹,然而少得可憐,實際上是推到彼岸去,替朝廷松壓的。
因此從大義上,是朝廷欠缺他們。
如果這些人鬧將起來,就是趙頊親自去了,也要回避三尺。
不僅如此呢,兩個港口的船隻合在一起,最少有五百多艘船,其中近三百艘可能都是特大型的木蘭舟。這也能理解,沒有這麼多大船,是帶不走這麼多百姓的。
但這麼多船,會有多少武裝水手?
幾營官兵,十營官兵也未必能搞得掂!
王巨說道:“其實已經明瞭,如果是張睦打死的,那麼這些海商多半為了報復,將李二郎這幾人殺害了,上船搜查都不管用。如果這幾個人還活著,則證明非是張睦打死的,可能這些海商用了一些小手段,將這幾人騙出來,再綁架到船上,自己兒討問口供與真相。那麼不用多久,他們就會派人送來真正的真相。”
正是換轉季風之時,不過西北風還未上來,以東南風為主,此時這些船應當也到達了密州港。
“如果不是張睦打死的,那怎麼辦?”
就是誤判吧,又能將文彥博如何,且看蕭固在桂州幹了些什麼,貪墨,用軍隊販賣人口。
他還算是好的,再看孫沔吧,在杭州做了什麼,那才是為了財富,草菅人命。
然而兩人仍是高高在上。
張璪撓頭:“陛下,那就麻煩了。”
朝廷不能將文彥博怎麼的,那麼這些海商們肯定心中嚴重地不平,也必然帶來無法想像的後果。
王巨譏諷道:“也許這正是文公所要的吧,徹底激怒海客,他們就不會象我朝提供金銀,銀行司宣佈失敗!”
“難道沒有其他良策?”
“陛下,能有什麼良策?不過現在朝廷訊息有限,只能派一大臣去密州詢問一下,得知真相後,再決定怎麼辦了。”
也只能如此。
趙頊只好下詔,讓大理少卿韓晉卿、御史楊畏,親自去密州過問此案。
然而韓楊二人剛剛離開京城,密州海客便派人來到京城,而且是讓所有人都頭痛的吳楠。
他沒有拜見王巨,而是直接敲響了聞登院的聞登鼓。
聞登院接到吳楠的訴訟,嚇得面如土色,立即送到御史臺,御史中丞黃履看後同樣頭痛萬分,又立即轉到中書,中書又迅速轉給了趙頊。
趙頊看後,表示很頭痛,又立即將諸重臣一起召到延和殿商議。
吳楠送來的是什麼訴訟呢?
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文彥博將張睦斬首後,諸海商們經過認真的調查,發現張睦確實是冤枉的。
不要問如何查出來的,這麼多年經營下來,杭州城中有許多商人與彼岸海商關係默契,他們雖不敢得罪文彥博,但可以暗中出手相助。
然後海客們買來一個機靈的婢女,讓她冒充李二郎平時十分抑慕的一個行首的婢子,用這個行首的名義,將李家二郎邀請到城外一聚,隨後將他與身邊幾個家奴在城外一起綁架,押上了船,迅速離開杭州港。
在駛向密州的幾天裡,船上的海商們開始將李二郎與他身邊的家奴單獨關押起來,挨個審問。
如何審問的,訴狀上未寫,只寫了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