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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珂不知道兩個男人約戰淮水,因為她正在為了一個和尚做飯。
弗阮故意的,讓這閣樓中的廚師盡數離開,只為了讓她自己下廚做飯——必須保證她自己跟秦笙不被餓死。
還要確保落光不死。
“他是想讓我不得不跟落光接觸,看來落光還是沒交代出他妻子的下落。”
許青珂可以選擇無視,因終究弗阮不會讓落光餓死,但弗阮也算死了許青珂的性格——對有活命之恩的落光無法殘忍,何況她也想知道這個落光背後的秘密。
於是……
啪嗒,飯盒放在了桌子上,小菜跟飯端出來放在桌子上。
被困的落光看到她後,有些沉默,也像是死寂,只木然看著許青珂將飯菜放好。
飯菜來了,他吃,但其餘的半點不肯多說。
許青珂猜想這人若非還失憶,要麼就是刻意偽裝。
但眼下也的確不是說話的時機——這地方早已被監視監聽。
本來也只是兩種猜測,肯定許青珂就確定了,因為收碗筷的時候,看到瓷碗上有些筷子沾了油漬形成的文字。
一般人絕不會的文字。
因為這是梵字。
翻譯過來大概是——他會瘋。
文字可以翻譯,翻譯過來的文字又如何理解。
他,會,瘋。
許青珂只瞟了一眼,用其餘碗碟蓋上,收進籃子裡,全程沒有半點異樣。
提著籃子在路上,揣度這三個字,他是誰?為什麼會瘋。
兩個問題而已。
並不難解答,只是解出來的答案卻很攝人。
弗阮會瘋。
因為染衣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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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弗阮不對勁,溫和大方得不像話,起初許青珂以為是他又要出什麼陰謀詭計,但後來察覺不是——只是因為他心情好而已。
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快找到了妻子而已。
就因為這個,他可以無視許青珂跟師寧遠很可能勾結起來的反擊,也無視秦川日益對他起的敵意。
他覺得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染衣要回到他身邊了。
這原本也是好事。
哪怕許青珂恨他,也與他有生死大仇,但衡量目前局勢,她並不能摧毀對方,反而被對方扼住死穴,若無其他,她可以與之奮力一擊。
但有秦笙,也有師寧遠。
如今她的胸懷放開,仇恨淡化,更執著於得之不易的情愛。
所以她願退一步,只求目前保全一些人。
若是染衣回來,讓戰爭緩和,她願意如此祈禱。
但事實很殘酷,染衣已死,落光知道弗阮終有一天會找來,為了不讓他知道這個訊息進而瘋狂報復,所以他選擇掩蓋一切,也一直避著他。
但現在快瞞不住了。
瘋掉的弗阮會把所有人都拖進地獄裡陪葬。
許青珂在走廊上遠遠看到秦笙在院子裡澆花的模樣,忽想到她在廚房溫暖燭火下洗手作羹湯的模樣。
大概是像她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
從前她母親也說過,自己女兒將來不像她,但笙笙很像。
尤是提起某個郎君含羞帶怯的模樣,美好得不像話。
許青珂忽覺得眼眶發熱,她不能讓另一個白星河死去。
必須讓她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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堰都城中,張青等人正在密謀,但並不是跟著遠在敦煌的趙娘子等人。
他們的聯絡必須分割開,因為如此遠距離的傳信被截胡信件的可能性太高了,還不如分開各自謀劃。
張青等人接應的是宮中的內應,也自得到了許青珂之前送出宮的密信。
他們的公子讓他們不要盯著戒備森嚴且人多眼雜的宮裡,而是盯著宮外的一個人。
只要盯住這個人,最終會找到她的去處。
她終要去那個地方的,秦川初期肯定擋不住弗阮。
這棋是越下越精細,一步步都得算準,算錯一步,下面的棋子就無路可走。
“已經確定秦夜去的地方是國師弗阮的地盤,在郊區,表面上無防衛,但暗地裡肯定有碧海潮生的死士,我讓最擅潛伏的小海去刺探,他說也只能察應到少部分,更多的高手無法洞悉。”
簡而言之——那不大不小的郊區莊園是相當可怕難以攻克下來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