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響,許青珂淡淡笑了,卻沒說什麼,只是緩緩走來,走過燕青衣身前的時候,回頭看他,“夜深了,早點走安全一些。”
她玩外走,燕青衣漠了下,帶著扶煙跟上,走出去才知道下面已經有了小船來,乃是許青珂的護衛。
燕青衣想起自己被阿青從景侯爺的手下救出之後,這個青年的確放出一個暗哨。
眨眼功夫,船就來了。
“那韓江是我傷的,若是有罪過,該是我……”他沒有歡喜,只有皺眉。
“死了都不礙事的,何況沒死。”許青珂並不以為意。
燕青衣一時竟無話可說。
這一夜的他感覺到了莫大的為難,他在簾子裡看到她,在門外看著她,又在門內看著她。
又在此刻看著她。
總覺得看的同一個人。
他下意識覺得自己得跟這個人相忘於江湖了。
青海王的船舵已經到了,就在邊上,站在船頭的青海王高大魁梧,如屹立不倒的磐石,他看到燕青衣兩人,彷彿有些驚訝,又很快不驚訝。
兩船相間,張恆等人已經紛紛出房間,但一個個都不敢多問多說。
權勢碾壓。
就在這樣的碾壓中,弱小單薄的出色男女安然上了小船,燕青衣扶穩了扶煙,船要走了。
他轉頭看去,正好看到跟青海王對視的許青珂。
月淒冷,江河湖面波瀾壯闊,青海王的船舵那般巨大魁梧,花船顯得嬌小跟見不得人,就跟那些狼狽謙卑的官員一樣。
可許青珂一個人站在那兒,淡然孤冷,一時彷彿有三輪月。
天上的,水上的,還有她。
孤零零的。
“青珂”
小船划動水面的時候,燕青衣忽叫出聲來。
許青珂愣了下,偏過頭,往下看去。
目光落在燕青衣從之前就跟扶煙緊緊握住的手上,她恍惚了下,但依舊平靜溫和。
對視半響。
“曾想過燕兄會倚琴終老,幸好得遇知心人,如此甚好,一人一琴終究孤單些了。”
她的語氣總有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阿青心裡一咯噔,他以前沒見過燕青衣,不知道公子跟這個俊雅出塵的琴師有什麼就關係,但從之前就隱約察覺到公子是看重他的。
公子是女的,琴師是男的,可琴師已經握住了另一個女子的手。
公子……是否心悅?是否心殤?
那青海王瞧著,似在打量什麼,並不說話。
“之前你說一人一琴終究孤單了些,那你呢?”
之前冷淡,現在卻是惆悵。
清俊,喜歡安靜,喜歡彈琴,喜歡下雨時候的芭蕉,也也會在下雨前將嬌弱的花兒一盆盆抱到屋簷下,然後坐在那兒一邊彈琴一邊看雨。
這個人是美好的,也是通明的,所以他才會對許青珂冷淡,可終究放不下那一縷琴交的情誼。
或許他想問問這個人,能不能回頭,不走這條可怕的官路。
很幼稚,可日後真的沒有許多年了,這是最後一夜了。
那我呢?許青珂看著他,指尖微微感覺到了涼意,似乎江上起風了。
“燕兄,我已有許多年不彈琴了。”
“有些東西學會了,反而放棄了。”
“因為終究是變了。”
小船緩緩離去,視線遠離,江河遠離,月光照茫茫大地。
許青珂朝青海王淡淡看去,她上了青海王的船。
這才是她因謀略而結交周旋的“朋友”,其餘的……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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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到岸,護衛很客氣,給了官憑路引跟許青珂的一枚私令,也有盤纏,都是阿青已經交代好的。
每樣都是必備的。
燕青衣沒有拒絕,但在岸邊站了好一會,他依稀能看見遠方那艘大船駛向城中繁華之地。
“表哥既看重這位許大人,為何要跟她斷交?”扶煙知道,以自己表哥的脾性,真到了那種稱呼的時候,就已經是斷交了。
她知道以許青珂這般人物,她表哥不可能因為什麼清高而跟對方斷交。
何況許青珂才救過他們。
“那人是楓陽軍侯。”燕青衣拉著她的手,輕聲:“在朝中很兇險,不該有軟肋在他人手中,她是一貫冷靜的,在聽到我琴聲認出我的時候,恐怕就已經決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