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對龐淯一拱手,向後退出了廳門。
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我稍稍有些發呆。
龐淯低著頭,輕輕嘆了口氣:“主公,我去……殺了他?”
我緩緩坐下:“不是我打擊你,你殺不了他。”
他急忙道:“屬下當然知道自己的本事,我可以叫上秦營長和張營長啊!”
“歇著吧。”我伸了個懶腰,淡淡說道。
“真的不用解決了他?”龐淯猶自不太放心,“他要是亂說該如何是好?”
“他要是真能彙報給朝廷,”我無聲地一笑,“那……我們就只能舉兵了。”
“主公……”龐淯一呆,低聲問道,“我們真的要……造反?”
我聽得出他語氣中的遲疑,反問道:“你也要跟趙雲一樣離開?”
他訕訕地一笑:“我……老孃還在家中,要是造反,她怎麼辦?”
這的確是個現實問題,我忍不住凝神靜氣,輕輕點了點頭,軍中士兵也只是二十到三十的年輕人,家中父母大多健在,一旦真的要舉兵……
等等!
漢朝地方政府有本事查到誰家子弟參加了我的軍隊?
我自己都查不到!
我立刻搖頭否決了自己在這方面的擔憂。
除非是老頭老太太自己招供,不然是不太可能被他人發現的吧?
“我也是家中獨子,大姐早已嫁人,小妹……多年不曾歸鄉,也不知許配人家了沒有。”一說起家人情況,龐淯的話中略帶傷感和懷念。
我輕輕地搖頭:“要是能選擇的話,我寧願在涼州起兵啊……”
他立刻表示贊同:“就是……說起來,當時我軍已經雄踞涼州益州,又穩佔了三輔之地,形勢如此大好,卻偏偏被……”他只能嘆氣。
“人心變得太快。”我也只能表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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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英明決策之下,各個方面都有條不紊地開展了下去。
連續殫精竭慮了兩個多月後,我終於偷得空閒,開始了一個月的年假。
期間,徐晃、李典、杜畿、張機、公孫瓚和拓拔野都陸續來信匯報郡國情況,沒有異常。
盧植也派人送來親筆書函,對我火速收復遼東兼攻破國內表示了熱烈的祝賀,對於我上繳給他的兩萬金表示真誠的感謝,並承諾會上表奏功。
十一月初十,平靜已久的襄平城迎來了來自洛陽的信使。
這是一支一千餘人的隊伍,陪同信使而來的,是押送句麗王室南下的程武與張賁。
我率領一城文武出城十里迎接。
“只是區區一個信使,不必如此陣勢吧?”秦陣在馬背上抱怨。
我笑道:“我們是來接自己的兄弟,跟信使有什麼關係?”
他嘿嘿一笑:“這話我倒是愛聽。”
我橫了他一眼,平視前方緩緩駛來的隊伍。
程武和張賁一左一右護著一人,當先向我行來。
中間的信使年紀不大,似乎有些面善,可惜我的記憶力很少能在這方面發揮作用。
陳到卻訝然道:“是張博!”
“張博是誰?很有名?”我心中的名臣將相榜單中並沒有這個名字。
“是太尉張公的長子。”他向我說明,“主公當日在太尉府中所見的張仁,正是他的二弟。”
我回憶了一下,張仁這個名字,確實還有些印象。
“張博是何官職?”程昱向陳到詢問。
陳到低聲道:“去年在鴻臚寺,今年似乎調去太保府中做事了。”
太保府?
我微微一怔:“給地方上傳達信令的事情……何時歸太保管了?”
不容我再想,對方已經來到眼前。我急忙下馬上前,高聲道:“諸位兄弟往返月餘,辛苦了!”
程武與張賁慌忙帶領千餘人下馬:“怎敢煩勞主公迎接!”
我一手牽著一人,溫和笑道:“兩位率隊遠行萬里,我只不過走了兩里路,有何不可?”
兩人都是一臉感動,連稱“慚愧”。
“這位是……”我轉向張博,明知故問。
程武急忙介紹:“這位是朝廷派來宣讀旨意的張博張大人,張大人,這便是徵北將軍,遼東太守馬大人。”
我笑了笑:“原來是張大人,本將有禮了。”
“馬將軍折煞下官了,”張博恭謹地還了一記大禮,“下官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