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忽然明亮了起來,整個右手化成了一團狂舞的烈焰。
暗紅色的焰心,橙黃色的內焰,藍青色的外焰……在瞬間就吞噬了我整條手臂!
我忽然醒了過來。
這裡並不是臥室,而是處理公文的書房,眼前是一卷關於幽州官僚機構改革的文案,我剛剛看了許久,卻不知何時睡著,現在從夢中驚醒,卻完全記不得文中的內容。
我翻開右手,掌心中有一塊淡淡的紅色,彷彿還在向空中散著熱氣。
我再也看不進去,於是我長身而起。
典韋和許褚候在殿外,兩個沉悶的猛漢間安靜得沒有任何交流。
我跨出了殿門:“去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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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通知法院的兩名院長王烈和曹操,由負責監押的毛玠毛孝先陪同探望。
毛玠竟是直接將我帶到了王宮之外的洛陽城西監獄中。
我不禁皺起了眉毛:“他們被關在這裡?”
毛玠並沒有觀察我的神色,只躬身答道:“這幾人身負重罪,依律當下死牢,並嚴加看守。”
他說得如此義正言辭,我便沒有再說什麼——雖然我的原意是將迷圖父子軟禁在單獨的一座院落裡。
進入這座全國規模最大的監牢,感受著獄中的森嚴與肅穆,聽著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啜泣與低語,饒是我的體質遠勝常人,也覺得脊樑上隱隱升起一股寒意。
“王上,請來這邊。”毛玠在前面轉了個彎。
比起之前,這裡微微寬敞了些,光線也明亮了許多,甚至連地板都比普通牢房乾淨。
“這裡以前是舊漢專門關押公卿及宗室的牢獄,迷圖及他的三個兒子,分別被關押在西側的四間牢房中,其餘家眷則在東側。”毛玠向我解釋道,“不知王上先看哪一位?”
“先看迷圖,將他的三個兒子都押過來吧。”我看了看這一排鐵門。
毛玠將手一揮,二十餘名獄卒分別湧向了四間牢房。
“嘎吱嘎吱”的聲音令人牙根痠軟,距離我最近的鐵門被緩緩開啟。
一股淡淡的怪味鑽進了我的鼻腔裡,雖然並不算難聞,但我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被驚到了的迷圖從床榻上翻了個身,趕緊揉著眼睛站了起來,他看了看我,嚅嚅了半天才發出了聲音:“王……王上!”
畢竟是曾經的特等牢獄,空間相對寬敞,衛生也算乾淨,雖然沒有窗戶,但還是有些光亮,房中僅僅在牆角處擺放了一張低矮的胡床,床上的被褥似乎還散發著熱氣,除了另一側的馬桶之外,這間牢房便再也沒有其他傢俱。
迷圖的整個人看起來比記憶中似乎蒼老憔悴了許多,身上裹了一件稍稍發暗的皮裘,他的雙手雙腳間都鎖著沉重的鐐銬,隨著他的躬身行禮而“叮噹”作響。
我搖了搖頭:“你坐下吧。”
兩名獄卒趕緊將一把胡凳放在了我的身後。
我卻沒有坐下,等著獄卒將其餘三人依次帶進了這一間牢房裡。
樓道里傳來了一陣鐵鏈的響聲。
我從腳步聲便能分辨得出,秦陣的功力要比後面的兩人強猛得多。
秦陣剛剛進了牢門,便朝我咧開了嘴。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便被毛玠一聲斷喝嚇了回去:“休要嬉笑無禮!”
“好了孝先,不必如此緊張,”我不得不告誡了他一句,然後朝秦陣擺手,“你們都坐在床上吧。”
但秦陣卻“噗通”一聲毫不猶豫地跪倒在我的腳下。
他身後的兩名弟弟也慌忙跟著他一同跪倒,鐵製鐐銬的聲音響徹了整間牢房。
我看著他們,無聲地嘆了口氣,俯身將秦陣扶起:“伯虎,起來吧。你們兩個,自己站起吧。”
“謝……王上。”秦陣低低地說了一句。
我將他按在了他爹的床榻上,才再次開口:“迷圖族長,安國公,”我重複著叫著他的名字與封號,“你告訴我,你為何要叛我?我雖然在幾年前撤了你金城太守之職,但卻冊封了你五千戶安國公,每年賞賜錢糧數以百萬計,難道你還不知足?!”
迷圖抬起眼睛打量了我一眼,卻慌忙又垂下了目光,怯聲道:“實在不是我要造反……實在是那幾個部落的混蛋逼迫我……”
“別人不知道,難道我也不知道?”我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你手下數萬族民,可用青壯至少也有五千,誰能逼迫於你?難道他們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