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歌在家中也是百般嬌養著長大的,卻也理解她的想法。
蕭元敬和林氏是比較開明的父母,允許她學自己喜歡的,也從來不限制她的自由,但這種自由也是相對的。她能上學,能做自己想做的一些事,但就算是想學醫,父母也只是讓她自己看書學習,不同意她真的去醫館做學徒,更遑論是像個真正的大夫一樣開診治病。
霍璇八歲就出去軍營,也學了一身好本事,但霍將軍卻並未想過讓她真的上戰場,哪怕現在天下太平,並不需要她上戰場。
現今社會大環境說是開明,對女子要求卻依舊嚴苛,太多條條框框限制女孩兒做不了只憑借自身便能立足社會的人,她們只能冠上“某某之女”“某某之妻”這樣的名頭。
日頭漸濃,漣歌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裡,聯想到霍璇所說的場景,有些動容,眼中溢位淡淡光輝。
“會有這麼一天的。”她說。
今日是蕭元敬和蕭洵歸家的日子,漣歌只待了兩個時辰便辭別霍璇,出了軍營卻不見傅彥行和流安,有些疑惑,“那位公子呢?”
她還沒給他診脈呢,怎人就走了?
雖然她也覺得就這麼幹坐著等她近兩個時辰是一件很難為人的事,可他來找她,卻又不等她,是為什麼來?
蒔花還有些摸不清狀況,但蒔蘿先前敲打過她不要多問,便也很乖覺,“約一個時辰以前,那位公子見了個侍衛便走了。”
漣歌知道這樣的人物多半是神神秘秘的,也不在意,喚車伕驅車回家。
蕭元敬和蕭洵已經回來了,知道她是和霍璇約著出門,蕭元敬沒說什麼,偏蕭洵嘴壞,裝腔作勢訴苦,“去了一趟穎陰,鞋都磨壞了,還以為回來就能穿上新鞋呢,誰知那位說好給做鞋的妹妹居然天天往外跑,也不知鞋樣有沒有描出來。”
蕭洵其實是頗穩重妥帖的一個人,好讀詩書,通武藝,幫著蕭元敬辦公事也辦的漂亮,在外人面前是沉穩冷靜,名聲在外的少年英才,在妹妹面前卻永遠沒個正形。
漣歌無法,只好叫蒔花去房裡將做好的新鞋拿出來,一人一雙發給蕭元敬和蕭洵,她除了那幾次出門,其他時候都是窩在家裡認真做鞋的。本想等中秋那天再拿出,但被蕭洵打趣,就忍不住想為自己正名,“我早就做好了,爹爹,哥哥,中秋節快樂。”
蕭元敬大手摩擦著手裡的鞋子,黑緞鞋面,雙層厚底,臉上漾開滿意的笑,“瞧這針腳,是眠眠親手做的沒錯了。”
蕭洵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還真省事,一雙鞋抵一個節日禮物。”
“你們都有鞋,我還沒有呢。”林氏幫腔,“壞丫頭,厚此薄彼,也不知道給孃親準備禮物。”
自是言笑晏晏。
夜色未央,燈火闌珊,如玉的月盤高掛夜空,撒下一地清輝。
與太守府的其樂融融相反,城南的宅子裡,氣氛冷肅的可怕。傅彥行長袍大袖,站在臺階上睨著地上的黑衣人,眼中有冰霧蒸騰。
“你主子派你來做什麼?”他語氣也十分冷肅,看著那人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黑衣人靜靜地躺在地上,下頜骨被卸,手腳筋脈被挑斷,想自裁也不能,雙目緊閉,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還在顯示著他還活著的事實。
燈火明滅間傅彥行忽然笑了。這一笑,如同明媚和煦的春光終於登上天山,在頂端漾起溫暖的風,融化一地冰雪,將冷意全部凝結在眼裡。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抬起右手,衣袖翻動間,小指上有一條淡淡的疤,從袖口裡掏出一顆黑曜石,那是他下午被這群人圍攻之後撿到的。
圓潤晶瑩的黑色寶石在修長的大手中間滾動,傅彥行靜靜看了半晌,驀地將珠子碎成齏粉。
傅彥行推開門走了出去。
八月十三的月亮燦爛光明,圓滿如盤,映著如墨的蒼穹,造物主用銀輝將夜空織成最華美的錦緞,星子散落,給寂靜的夜賦上無聲的喧鬧。
“殿下。”徐立迎上來,他此前接了任務外出,下午接到傅彥行遇刺的訊息才匆忙趕回,“裡頭的人怎麼處理?”
“殺無赦。”
第17章 中秋
八月十五,中秋,宜嫁娶,開市,祈福,齋醮,是萬中無一的好日子。
漣歌早早地就被林氏叫醒,要一起做月餅。這是他們打金陵來時帶的習俗,過中秋時所有家庭成員都要參與制作月餅,祈求闔家團圓,幸福美滿。
蕭元敬今日休沐,和蕭洵一起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