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仲放下筷子,“不知都督為何如此厚待於我?”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雲昭含笑望著對方。
“在下如今是蒙元親王,是和談使節,如果都督是希望我在和談之中放水,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即便我放水,陛下不應,也是水中月,鏡中花。”韓仲搖頭道。
“錯了!”雲昭連連搖頭,伸筷子又挾了幾片鹿肉,燙好,然後放在韓仲面前的小碟之中,“先前我便說過,和談之事,是你與馬一功,郭長興他們之間的事情,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我是不會過問的,我所說的,卻是另有其事。”
韓仲出神地看著雲昭,半晌,才道:“都督出身鄉野,以一介獵戶,不到十年之間,便擁兵數十萬,位極人臣,世人大都以為都督是狗屎運撞頭,韓仲以前也以為都督雖有機謀,但還是運氣居多,今rì一見,方知盛名之下,絕無虛士,都督能有今rì成就,絕不是運氣所致,而是必然啊!”
“何以見得?”雲昭笑著飲了一口酒,問道。
“如今在下與都督身份,還算是敵人吧,可都督心中有了疑問,居然敢於來問計於我,這種大智慧,大勇氣,大胸懷,韓某自愧不如。”韓仲嘆息道,看著雲昭,眼中佩服之sè,溢於言表。
“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有時候敵人的判斷,比起自己更加明瞭,更何況韓先生大才,必有以教我。”雲昭正sè道,“韓先生可知我要問你什麼?”
“可是南邊之事?”韓仲道。
“正是!”雲昭點點頭,站起身來,在房中踱了幾步,回過身來,看著韓仲,“也不瞞先生,雲昭到了今rì,如果說還沒有爭霸天下的豪氣,那便是言不由衷了。但跨馬江南,於我而言,現在卻有一個絕大的障礙。”
“名份!”韓仲道。
“不錯,名份!”雲昭道:“中原局勢,韓先生想必也清楚,李鑑的失敗已經板上釘釘,無哥挽回,雖然我已經做了一些工作,但成效如何,卻不得而知,萬一李鑑敗亡,李逍登基,我該如何做?世上盛傳,李逍手中握有先帝遺旨,現在他又得曹儀之助,從法理之上,必然會無隙可乘,從情理之上,這天下終歸還是李氏的。我還是李氏的臣子啊。”
韓仲微笑道:“上上之策,當然是李鑑不死,落入都督之手。以李鑑這面大旗為幌子,號令天下,舉兵伐叛。”
“如果李鑑敗亡,能得到李鑑後人或者他的遺旨,亦有名目可尋。”
“如果此二者皆行不通呢?”雲昭問道。
韓仲微笑,“都督,如果李鑑和他的後人都死光了,也無妨,世上李氏後人何其多也,任尋一個又如何?李逍當年為了回朝爭位,數十萬大軍放棄北地,致使千萬百姓淪陷,這一大罪也。關鵬舉威望素著,門人學生遍佈大越,卻被李逍陷於死地,此二大罪也,而最重要的一點?”韓仲猶豫了一下,看向雲昭。
“韓先生請說!”雲昭道。
“都督十數年來奮戰在北地,為抵抗蒙人捨生忘死,但李逍卻將都督的妻子納入後宮,這等齷齪無義之舉,正是都督絕好的理由。”(未完待續。)
第六百八十九章:釋疑
() 雲昭夾在筷子上的一塊鹿肉掉進了湯鍋之中;濺起些許沸騰的湯汁;落在乾淨的桌面之上;天氣寒冷;迅速便凝結成了油脂。筷子懸在空中半晌;雲昭緩緩地縮了回去;將手中的筷子放在桌面之上;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站在門口的吳凡似乎感到屋子裡的溫度立馬便下降了幾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哆嗦。
韓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臉sè漸漸沉下來的雲昭。
終於;雲昭開口了;聲音低沉;其中帶著莫大的殺意。
“這於我而言;是莫大的羞辱!”他一字一頓地道:”遮掩尚且不及;竟要主動公之於眾?”
韓仲搖頭;”都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願聞其詳!”
“都督偉岸男子;心胸寬闊能裝天地;遭遇此事仍覺羞辱難當;那平常人等;會作如何想?匹夫之怒;便可血濺三尺;何況都督乎?天子一怒;流血飄杵;都督一怒;那又如何?”韓仲冷笑道。。。
雲昭沉默不語。
“更何況;這只是引子而已!”韓仲敲敲桌子;”于都督而言;這是一張悲情牌;都督八年抗蒙;行走在生死邊緣;卻不能保衛自家妻子;那老百姓們就得想到;以都督之位尚不能保全家人;他們又會如何?所以;他們不會去恥笑一個為了他們的安危而奮鬥在戰場之上的抗蒙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