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生生地給人留話柄嗎?紀無咎悄悄過去,找到遲遲再悄悄帶回來,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豈不是更好?
只是,到底天時已晚,紀無咎找遲遲這麼久還沒有回來,李湛難免擔心。他壓低了聲音問春壽,“去了多久了。”
春壽不敢不老實回答。紀無咎離開這麼久,他也害怕出了什麼問題,“是剛過午時的時候。”
“胡鬧!”李湛再也忍不住,當場便拂袖而起,居高臨下地瞪著春壽,“你師父有多大能耐你能不清楚?他這麼久沒有回來你都不擔心一下?”李湛說得有道理,當今天下能在紀無咎手上走過五十招的人少之又少,他這麼久沒有回來,一般人也會認為是遇到麻煩了。但是……他是跟滎陽長公主在一起啊,那個人可是李遲遲,他們兩個一起,再長的時間也都短了吧。
這樣的話自然不可能說給李湛聽的,他發火,春壽也只能受著。因為自己妹妹遲遲未歸,李湛也沒有了再玩鬧的興致,衝春壽吩咐道,“你帶人,別聲張,趕緊去找。”春壽腳下卻未動,“回陛下,師父不在,奴才不能離你左右。”
“朕有這麼多人護著,能有什麼事情?”李湛皺眉,“長公主去了這麼久……”他想說“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又覺得不吉利,馬上又把話吞了進去,只是吩咐道,“趕緊帶人去找。”
春壽見他堅持,便也不再多言,行了一個禮之後轉身叫人去了。
姜素素在一旁聽得真切,見李湛臉色一直不好,便給他倒了一杯酒,放到他面前,“陛下若是心焦,不妨叫他們表演節目。長公主殿下吉人天相,又有紀大人保護,想必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李湛輕輕“唔”了一聲,也覺得這樣乾等著不是辦法,便準了姜素素的建議。
且說春壽,他帶著一隊御林軍邊問邊找,在上午李湛去時的道路不遠處,找到了承恩侯府公子的屍體。那人他又不認識,還是御林軍中某個隊長見了驚呼道,“是劉飛揚!”待到春壽去問劉飛揚何許人也,那人才將劉飛揚的身份一一道來。
隨行的御林軍首領見現場一片狼藉,臉色不由得沉重起來,“這裡不久前經過了一場惡鬥。”說話間已經侍衛取了釘在樹幹上的羽箭遞過來,他接了過來,仔細勘察了一番,推斷道,“劉公子不幸身亡,但這裡並沒有見到殿下和紀大人的身影,想必已經走遠了,我們跟著馬蹄印,一定能找到。”這裡雖然稱不上人跡罕至,但也不是很熱鬧的地方,加上林間草樹密佈,想要從這裡走出去,不留一點兒痕跡根本做不到。春壽點頭應允,正好那邊有人來報,說找到了馬蹄痕跡,一行人便跟著印記一起,朝前面尋去。
遲遲靠在紀無咎身上,已經沉沉睡過去了,林間有蟲蚊騷擾,才坐下來這麼一會兒,遲遲白皙的臉頰上已經多了幾個紅包。他愛憐地將遲遲的衣領拉了拉,用來擋住涼風和蚊蟲,面前的少女這樣依賴並且愛慕者他,這樣的時光美好得讓人覺得有可能就這樣一去不復返。
果然,沒過多久,前面的林子裡就響起春壽的聲音,“師父——殿下——”紀無咎在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的要求這樣渺小,卻也依然不能實現。果真跟遲遲在一起的時光,都是偷來的嗎?眼見著那條火龍越來越近,紀無咎拍了拍遲遲的肩膀,輕聲叫到,“遲遲,快醒了。”
她其實早就聽到外面春壽的聲音了,可就是不願意睜開眼睛。跟紀無咎在一起的日子越來越少,好不容易兩個人能有這樣的獨處時光,可是沒多一會兒就有人來打擾,實在是掃興極了。彷彿這樣閉著眼睛,就能夠將外界的聲音摒除在耳朵外面一樣,這樣的相處時光,過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的呼吸濁重,並不像睡著的樣子。紀無咎何嘗不懂?他也不願意就這樣分開,然而縱觀他過去的這十幾二十年,又有多少事情,是照著他想的那樣去發展的呢?這世間萬事萬物,對他如此苛責,連想要跟自己喜歡的姑娘多多相處一段時光,都成了一種奢侈。
他看著遲遲做出一副睜開迷濛雙眼的樣子,扶著她的手臂站起身來,前面春壽還在叫他們的名字,紀無咎長嘯一聲,林間落葉紛紛而下,鳥獸飛禽瞬間驚走,若是此刻有武學大家在旁邊,已然要驚呼,紀無咎年紀輕輕,內力竟然已近化境了。
春壽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看到紀無咎和遲遲身上都有幾分損傷,他和御林軍的侍衛首領臉上立刻露出幾分擔憂來,尤其是看到遲遲身上那麼多血,御林軍的首領更是“唰”地一聲跪了下來,“屬下來遲,讓殿下受傷了,還請殿下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