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主意,要做一個逍遙翁,那就肯定不會在這麼明顯的地方露出破綻,雖說皇帝太忙,不會注意到他一個太監,但天子腳下,謹慎總歸是沒錯的。
紀無咎和春壽被小童引進了大廳,吉祥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小跑著迎上去,“哎喲,貴客啊貴客。我還以為師弟你不會來了呢。”
紀無咎淡漠地笑了笑,說道,“師哥相邀,怎會不來。”說著便隨著吉祥的牽引,坐到了他的旁邊。
他剛剛坐下,便有一位身穿粉衣的女子過來給紀無咎和春壽倒上了茶。那女子一副嫁了人的打扮,但看穿著,既不是府中的丫鬟也不是嬤嬤,紀無咎知道吉祥不會貿貿然地把一個人帶出來給他看,一想便明白了。淺笑著放下茶碗,說道,“還多些嫂夫人了。”
吉祥拉起那個女子,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大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他一面捏著那女子的手,一面吩咐她,“來,給我師弟見禮。”那女子聽話地走過來,在紀無咎面前道了一個萬福。紀無咎朝她抬了抬手,“嫂夫人客氣了。”他轉頭看向吉祥,“師哥成親也不早說,我也沒能帶禮過來,就這麼空手上門,真是不好意思。”
吉祥笑了笑,朝那女子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偏過頭來對紀無咎說道,“你這就客氣了。我們師兄弟兩個,哪用去拘那些俗禮?況且,”他笑了笑,“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不過是我新得的一個姬妾,哪裡算得上什麼嫂子?既然連正經夫人都不是,又說什麼送禮。”
看他那副自得的模樣,想來這樣的姬妾在他府中還有不少。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紀無咎,說道,“我們這些人嘛,既然不是天生的太監,那就不用永遠守著那樣一條清規戒律。”歷朝歷代的太監,成親結婚,甚至有孩子的不在少數。他們在宮裡當差,卻在宮外接辦家產,娶妻生子,有些子孫根沒有去盡的,還真的生下親生兒子來。就是沒有親生兒子的,也要從同族當中過繼過幾個過來,養在膝下,當成自己的兒子。
吉祥說的這些紀無咎都明白,然而他聽見了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只是笑著抿了一口茶,聽他繼續說道,“如今我逃了一條命,宮裡是回不去了,反正回去也是給人當奴才,還不如拿著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自己買了土地當個富家翁。雖然是比不上以前跟在大人物身邊呼風喚雨,然而能夠養幾房姬妾帶幾個孩子享享天倫,不也是以前想也不能想的事情嗎?”
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紀無咎,說道,“說起來,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要不要讓師哥我在宮外為你尋一處宅子,給你也置辦幾個貼心的人?”
紀無咎一驚,手也忍不住一抖,他連忙鎮定住,抬眼看向吉祥,“師哥這是說的哪裡話。如今我在皇帝身邊,哪裡還有機會和時間出宮來?就連今天,都還是找了藉口出來的。”
見他如此反應,吉祥反倒哈哈大笑起來,“看你那樣子。我們師兄弟幾個,你雖然沒有老四古板,卻也跟他差不多了。依我說嘛,這人生在世,總要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我們本來就要比別人少一樣東西,難道還要因為少這一件,連帶著其他事情也不做了?那豈不是更划不來?聽師哥一句勸,這男女交合,本就是陰陽論理,萬沒有什麼不能說不能做的。”說完又一攤手,毫不在意地說道,“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有什麼好避諱的?”
那是因為你心中不曾有過一個人,自然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
紀無咎心裡這樣想,面上卻不露,只是說,“我太忙了,自然不能跟師哥你這樣的逍遙散人相比。”
“是。”吉祥贊同道,“我知道你現在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他事事都倚重你,既然你現在不想,那就算了,等你想的時候,再跟師哥說一聲,想要什麼樣的人,師哥一定給你照辦。”紀無咎聽到那個“事事倚重”,只覺得心裡發苦,然而卻不能告訴吉祥。他今天叫自己過來,本來就是向他來表忠心的,他這個師哥,心性一向不定,若是讓他知道自己跟李湛已經生出了間隙,恐怕立馬就要翻臉。
吉祥卻沒有注意到他在想什麼,那番話說完,眼角的餘光又突然看了正捧著茶杯聽得入迷的春壽,笑著朝他點了點下巴,“怎麼?小師侄莫不是也凡心動了?要不要師伯幫你,也給你找幾房女子供養著?”
嚇得春壽差點兒連茶杯都端不穩,連忙擺手道,“師伯你就不要說笑了,我我我,我不成的。”他這副青澀模樣,自然又惹來吉祥的一陣大笑。
從吉祥的宅邸出來,兩人便回了宮。紀無咎走到棠棣院,隨身伺候的心腹太監見他回來,連忙跟他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