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紀無咎,真要是紀無咎,她還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呢。
紀無咎,紀無咎,紀無咎……
提起這個名字,就好像有梅香在齒間縈繞一般,遲遲唸了幾遍,終於嗤嗤地笑了起來。
而窗外,紀無咎站在她的床前已經不知道多久了。習武之人聽力卓絕,裡面哪怕一個再微小的動作都不能逃過他的耳朵。聽見遲遲叫他,少女的聲音彷彿乳燕初啼,在寂靜而又寒涼的夜裡,硬生生地讓他心中生出一團火來。
遲遲,遲遲,遲遲……
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默唸著這個名字,這麼多年,只是念著,他便能得到安寧。
遲遲鐘鼓初長夜,但願你能伴著我,等到欲曙天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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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帝后大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雖然在孝期,婚禮一切從簡,但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加上連日來的大雨終於有了停止的跡象,李湛聖心大悅,儘管不喜歡姜風荷,成婚當晚,還是在京城中多處燃放起了煙花。姜盧兩家的女兒入主中宮,本身就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事,當天晚上,不僅有皇帝下令燃放起來的煙火,還有姜盧兩家的增添。一時之間,大半個京城的夜空都被這煙花照亮,火光璀璨之下,帝都猶如白晝。
在姜家出資建造的某處善堂裡,一名穿著粗布補丁的少年看著頭頂變幻莫測的夜空,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百姓流離失所,上位者卻還沉迷在虛假的榮光當中,再這樣下去,大廈傾覆只是時間問題。
而另一邊,姜家的後院當中,終於等到煙花燃放完畢,盧氏放下繡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蠟燭成灰,燭淚層層疊疊地堆垛在一起,好像人這一生最後的掙扎。
她的陪嫁媽媽朱氏見她抬頭,趕緊過來拿走她的繡線,一邊給她揉著眼睛,一邊勸道,“太太若是累了,便不做了吧。這些東西,交給下人好了。”
盧氏卻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宮中的宴席早就應該散了吧,老爺還沒有回來嗎?”盧氏看見鏡中的朱氏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目光移到鏡中自己保養得宜的臉上,那張臉啊,年輕的時候就沒有別人好看,如今老了,哪怕年輕幾歲,依然沒有那個人好看。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就要被她踩在腳底?她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陰狠,等到恢復如初時,手中的那根繡花針已經被她折彎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叫那個女人把這些年虧欠她的東西全部還回來!全部!
第八章
第八章
皇帝新婚之後,便是三天休沐。姜素素比姜風荷早入宮一些時日,先前李湛時常與她膩在一起,如今姜風荷來了,宮裡宮外,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又是皇后,李湛自然不能再像之前那樣對人置之不理了。三天中,總有一半的時間跟姜風荷呆在一起,雖然兩人不曾同房,但樣子倒是做得像。
晚上的時候,李湛睡在她旁邊,兩人之間涇渭分明得好像楚河漢界,姜風荷牢記飛雪的話,哪怕心裡恨得牙癢癢,表現出來也是一副寬厚的模樣。李湛本就對她心存愧疚,再看她不哭不鬧,跟印象中的大相徑庭,只當自己想錯了,硬生生地將她高看了一眼,再也記不得那日御花園中的事情了。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三日,期間姜風荷摔碎了多少件名家瓷器,後宮中又有多少人銀牙咬碎略過不提,三日之後後宮中的嬪妃依照祖例要去跟姜太后請安。遲遲作為宮中唯一一個尚未出嫁的公主,再受寵愛也是免不了的。往常姜氏不耐煩這些禮節,能免就免了。然而這次是皇后第一次正式帶領嬪妃們去給太后見禮,遲遲作為小姑子,是一定要出席的。
她起得晚,到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等在那裡了,姜風荷緊緊坐在姜太后的下手,見她進來,眉目帶笑,跟前段時間她見到的那個眉眼間隱含戾氣的少女絲毫不同。
她給姜太后見了禮,姜氏一面拉著她的手,一面對宮裡的嬪妃們講道,“這邊是哀家的女兒,如今的滎陽長公主。”人人都知道遲遲是景平帝最寵愛的小妹妹,她雖然不是姜太后親生的,但姜氏膝下並無子嗣,況且如今她哥哥又是皇帝,她跟太后親生的也沒有什麼區別。
遲遲跟各位嬪妃見了禮,就坐到了姜太后旁邊。至於後來姜氏拉著姜風荷的手說了些什麼,各位嬪妃拈酸吃醋說了些什麼,她聽得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了。
還好姜太后話少,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