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的倒是,也罷,我這就回去了,你看你現在還能站起來嗎?”
“沒可能,我現在連拉屎撒尿都要人幫助,哪還能站起來?”雖然這麼說,唐棟還是嘗試了一下,但馬上就痛苦的咧了一下嘴巴,重新躺下之後,唐棟呵呵一笑,“不行了,廢了。將軍不能馬前死,唯有伏劍求一快了!反倒是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走,還是走吧!”
“呵呵,多謝你的好意!你等不走,某家自然也不走。”
賀贊先拍了拍唐棟的手臂,然後抄手從袖子裡抽出一枝短制鐵笛,指著上面的道道刻痕,輕聲說著:
“你們都只知道家父是戰死沙場的,其實你們不知道,我們賀家上下七代,能死在床上的,只有女子,而絕無男丁。每名男丁成年時,都會得到一支這樣滿是刻痕的鐵笛,喏,這道就是家父,是我親手刻上去的。今日之後,賀家鐵笛就會再多上一痕了。呵呵,當年因為我膝下無子,才受父命突圍苟全,如今我夫人已經給我生了三個兒子,所以,我再沒什麼放不下的了!”
說著,賀贊站起身子,掏出一把三眼短銃,放在唐棟的床板上,
“這把三眼銃,是那次護駕之後,皇上欽賜的,送給你吧。一會兒怕是幫不上你了!”
唐棟平靜的撫摸著火銃,輕聲開著玩笑!
“我和小成,多年的兄弟,自幼的玩伴,現在死到臨頭,他竟然連個話都不帶,真是白當兄弟了!”
“哈哈,到了地下,我幫你罵他!保重!”
“等等,”唐棟說完,將三眼銃放在身側,然後自枕下,慢慢掏出一把轉輪短火銃,顫巍巍的遞給賀贊。
“轉輪火銃,於今,已經換五代了,但這把一代火銃,乃是當年我獲選細柳郎的時候,舅舅(太監楊春)替我淘換的。咱倆同袍一場,便互相換贈一下吧!”
“好!多謝!”
賀贊說完抱拳,拿起火銃轉身離開。出了帳子,賀贊雙臂展開,擴充套件擴充套件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的心情好了許多,唐棟是新軍、京師的一個標記,也剛好可以解開他的心結。賀贊始終認為,徵西軍今日的窘境,都是他的失誤造成的。
究竟徵西軍為什麼會落得如此窘境,賀贊又為何屢屢自責呢?這事兒還要從頭說起。
“皇上,李自成縱使不聽排程,然賀贊孫誠假手高傑除之,內中曲折竟還有姦情裹雜,實在有失魯莽。雖說臨陣之際,也應下旨責罰的。”
“皇上,鄭相所言雖不無道理,可是西域一帶,情勢複雜,或有一日三變之慮。自當六軍用命,方可保全西征大計。李自成搪塞行程,縱酒軍中,自然犯下當斬之罪,既然死罪,又何必計較什麼人用什麼手段呢!”
“可是敢問周相,高傑此人,出身反賊,先從高闖亂秦,後隨李闖禍楚,先後十餘載卻決無受撫之錄。再看那個邢氏,與李闖雖無媒聘,卻實有夫妻名分。高傑竟然溝通主母以弒其夫,可見是一個天生反骨的賊人。敢問,這樣的人,豈可輕易寬釋?”
“好了,好啦,二位先生不要再為了此事糾纏啦!”小朱眼見鄭三俊和周延儒打了起來,連忙出面圓場。“剛好列位先生都在,朕這裡做個決斷如何?”
“臣等不敢!”
作為大臣是不應該逼著皇帝下決斷的,所以聽皇上希望全體內閣能同意由萬歲自己做決斷,連忙齊聲回答不敢。但實際上,這些閣臣也都累了,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李自成搞內訌,這鄭三俊真他媽吃飽了撐的!
“好,既然如此,朕就說一句平常話,李自成既然桀驁不馴,死便死了吧。”
倒,幾位閣臣心說‘這話說的也太沒水平了,怎麼也要來點,那個文采啊?’但馬上,皇帝又接了一句:
“現在國家四面開戰,糧錢政令均不得有失,即刻曉諭各線的將領,自接旨之日起,均要效仿徵北舒燁稷、黃得功體例,一概軍情緊要,務必要提前報兵部、內閣、御前通曉。否則,視同抗旨藐蔑。然細小瑣碎事宜,仍可憑尚方辦理。舒燁稷、黃得功行事穩健,老成持重,下旨褒獎,傳報九邊諸省。”
“臣等遵旨!”
全體內閣聽到後來,都站起來躬身聽著了,大家的神情也都很是凜然。他們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忽然領略到了皇上的惱怒。
小朱之所以忽然發了這麼一條旨意,是因為他猛然感覺到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軍隊的自主性,竟然如此之大!
兵部尚書洪承疇就屬於主意大的人,當初在陝西就敢自行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