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曹變蛟對湖泊的認識,充滿了骯髒的飽脹感,和低廉的快樂。小時候他們家很窮,當然現在也不富裕。但如果沒有家鄉那樣的河泡子,曹變蛟也許活不到參軍的時候。
他父親是曹文詔的大哥,很早就陣亡了。曹家三兄弟,只有大哥留下了苗苗,曹文詔居然生了四個閨女,三叔曹文耀更是一無所出。所以,曹變蛟是曹家下一代唯一接戶口本兒的。
正因為這個道理,曹家上下在最初的最初,對北海是比較反感的,如果在這裡報銷了性命,曹家傳了9代的軍戶,就斷根兒了不是。這種反感在曹變蛟的心中也是存在的。
不過最近幾天,曹變蛟稍稍改變了想法,這片北海,真是太炫目了,水霧連天,望不到盡頭。即便是用千里鏡,也看不見遙遠的彼岸。騎著馬歪著頭看海,還沒到拐彎呢,脖子就酸了。
況且英雄要的是什麼?是彪炳千秋的功績,是世人傳誦的美名。如果為了繁衍子嗣而拋棄了北海,那跟泥鰍又有什麼區別?現在這裡是北海,是北海啊!蘇武牧羊的北海,謫仙人降生的北海!如今重歸漢家,該是多麼天大的好事兒?
想到這裡,曹變蛟心中決定:
‘回去一定多誇誇這裡,再想辦法把蘇武草廬,太白故居給搞出來。爭取把熊文燦給騙過來,最好能叫皇上把這片水域封給他熊文燦當封地,哭死他算!’
正在曹變蛟瞎琢磨呢,李定國來找他彙報工作來了。
……
三個月前,
當李定國施施然騎著戰馬,護著昏迷的曹變蛟,在一隊士兵的簇擁下,從還在燃燒的破欄處,進入城堡之後。城堡之中,活著的羅剎人,已經沒有太多了。更多的明軍,正在忙著救火。這座城堡拿下後,他們肯定要在這裡駐紮一段時間,所以,救火是必須的。
“將軍,這有幾名翻譯囚徒!”
“嗯?”
李定國一時間沒明白自己計程車兵,在說些什麼?
“哦,就是通譯,是個蒙古人,被羅剎兵抓來當奴隸的。”
“你等先問明白了,堡內還有多少這樣身份的人。”
“回將軍,堡裡的奴隸不多,只有40多人,但還有很多女人。都被關在裡面的石室呢!”
“文選,速速進堡內救火。…”
隨著李定國一聲令下,白文選即刻領著人衝進了城堡內的主建築中。木製結構的建築,並不絕對拒絕石頭。在顯然是城堡堡主的塔樓內,白文選就發現了石頭。
他發覺,這些石頭建築很怪異,不是他習慣的長條狀(長城)建制。而是東一塊,西一塊,隨著石頭的自然形狀,進行人為搭配,中間填上黏合的東西用以加固。
“來人,儘快找人滅火,另外,你們三個,跟我進去救人。”
這樣的石頭城堡,通風不透氣,如果外圍著火,裡面一定會悶死人。白文選知道這些,是因為他童年階段,就是在一群囚徒中成長的,
“監獄大牢一著火,通常一窩一窩的把人悶死!”
給他講這句話的趙大叔,已經死在慶陽城了。想到趙大叔,白文選心中登時一緊。心中彷彿重又響起趙大叔的聲音:
“當時,俺以為也成窩裡的老鼠呢,如果不是牆突然塌了,許就當時就被活活憋死了呢!”
白文選領著三個士兵,用力的撞著一扇門,厚重的松木大門,用橫七豎八的幾個鐵條固定,在山石擠壓下,異常結實。即便面對矯健的明軍將士,也非常有自尊的紋絲不動。
“有人嗎?”白文選幾個人,撞了十幾下之後,頗有些洩氣,於是懷著僥倖的心理,使勁拍打著房門。
“мывкомнате”(俄語,我們在房間裡)
“什嗎?”
白文選原本想,如果沒人應聲,就走了,省得在這裡較勁。但就在白文選剛想離開的時候,裡面傳來非常微弱的呼救聲。雖然聽不懂喊的是什麼,雖然現在的噪音非常大,但久經戰陣練就良好聽力的白文選,還是判斷出,裡面有人,而且不止一個。
“將軍,要不找點火藥炸吧!”
“來不及了,來,”說著,白文選從旁邊的石牆上,強掰下了一個鐵燈架,“你們把那幾個,也掰下來來!”
白文選將鐵燈架尖細的支腳,狠命的插進房門和石牆中間的縫隙中,死命的撬著。這是邊關義師教的法子,說是什麼‘槓桿’原理。三個士兵,一人舉一個鐵燈架,也紛紛按照白文選的法子進行撬門工作。
“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