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聽說胡嵐寶也是個貪汙重犯,只因天高路遠,一直沒人查辦。巴達維亞港每日進出船隻,多如過江之鯽。這關稅,下官絕不相信他能對上賬目。因此說,只要方法得當,一定能逼迫他交出關稅。這筆銀子的數目,足以讓侯老先生的大業,頗有眉目。”
“……”
冒闢疆目光閃動,沒有馬上答話。舊黨這次叛亂,充分體現了中國特色。文人、名士是一定要爭取的聯合陣線。有了這些人,就等於在輿論上佔據了主動。所以江南四公子的威名,對於舊黨分裂事業來說,非常非常重要。
但四公子之間又出現了些許不同,侯方域、冒闢疆、陳貞慧,包括以吳梅村為首的復社五秀才,不僅在理論界站在叛黨這邊,還在實際行動上參與極深。政治、經濟、軍事,都耗盡心血的盡力而為。其中侯方域主抓理論工作,吳梅村主抓實際公務、冒闢疆主抓金融經濟、陳貞慧則充當軍事參謀長的角色。
但方以智為代表的另外一些文人就很奇怪了,儘管他們同屬叛黨,但採取的叛亂方式則很另類。
口號上支援、行動上旁觀。
尤其方以智,他本人極喜歡自然科學,尤其對物理、化學這方面非常精通。舊黨叛亂的唯一好處,就是東林、復社名下可動用的資金出現了量級性放大,這對於科研者來說,屬於天大的好訊息。
正因如此,科研資金極為豐富的方以智,最近研究出好多奇奇怪怪的學問。例如提高礦砂冶煉率、顯微鏡、鉛筆、琺琅彩、去癰散等,還有無煙蠟燭。
可以說,方以智屬於這樣一個,給他一個支點,他能撬動宇宙的科學天才。舊黨取得了宗業司、皇商集團、南京銀行、上海關稅這些資源之後,你說要買人心也好,說對科學態度開明也罷,反正方以智的實驗室,已經成為現階段中國科學界最耀眼的一顆寶石。儘管方公子深處於代表自閉、傳統的舊黨叛亂中心,但不妨礙他成為中國歷史上,近代物理、化學的奠基人。哦對了,應該是奠基人之一。
那麼,說起這些分工,不是為了表彰舊黨對中國科學發展的特殊貢獻,儘管他們確實從某種程度上促進了科學進步。而是要說明白一點,冒闢疆等人忽然發現了這樣一個哲學邏輯:
假設你先擁有一份玻璃、一份油脂、一份木頭,然後你利用玻璃和木頭製作出顯微鏡。緊接著,你把顯微鏡和油脂都送給了一個類似……東方牛頓……方以智這樣的天才,方公子又藉此發現了蠟燭無煙的秘密。最後的最後,無煙蠟燭被天主教廷所痴迷,大量、大量、大量的採購。
那麼請問:
“原料、顯微鏡、無煙蠟燭,這三樣究竟算不算一個商品?”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但“無煙蠟燭”作為最終產品,又確實得益於油脂、玻璃、木頭這些上游產品。因此,這些產品,同屬於一個系列。
冒闢疆今天獲悉了兩個重大資訊:
1。因為叛軍作亂,法紀鬆弛,胡嵐寶連續三年多沒有上交一分銀子。這筆錢金額巨大。
2。石楠亞娜銀行的成立與紙幣發行,僅僅基於一個協定:石楠花銀行最早、最大的客戶,是巴達維亞港的關稅收入。
“高兄,”(不敢,不敢)“如若我現將玻璃、木頭押在你這邊,向您借款,您借是不借?”
“這是當然了,”高克禮故作平靜的回答著,但雙手已經在身後絞在一起,“只要公子開口,又何必抵押呢?”
“哎,呵呵,”冒闢疆笑著擺了擺手,“高兄理會錯了,非是我冒闢疆借銀子,而是說如果有人將實值貨品的押花,放在你這邊,借貸款項若到期不還,則高兄儘可以拿著押花去索取這些貨品,然後販賣回款。這一來一往,您可是不虧吧!”
“呃,不虧不虧!”
“呵呵,那高兄再請問,”(請說,請說)“這玻璃、木頭是為了微鏡所產,我向高兄借款,乃是為了研發微鏡,然而玻璃、木頭所值,與微鏡相比,可謂雲泥之別。那我若以微鏡押花,向高兄再借雙倍銀兩,您借嗎?”
“嗯,”高克禮知道,這個時候如果還裝傻,就會壞事兒的。於是稍作沉吟,立刻反問:
“可是公子,在下有一事相詢,借雙倍可以,但能否扣減前期出貸銀兩,以餘額交付。而押花所列,仍為雙倍。”
“哈哈,妙哉!”冒闢疆撫掌大笑,“高兄果然厲害,以後貸抵償前貸後,再行交付,而所有押花,已經變成高值的微鏡,這買賣可好?”
“當然,當然,”高克禮鬆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