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又愛又恨地惡搞皇帝,就是支援開戰的新黨成員,也都無可奈何,皇上就一沒事兒找事兒的糊塗蛋,可偏偏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算啦,士為知己者死吧!
其中賀逢聖最為激烈。整天在文華殿前院的內閣辦公室裡拍桌子,不是罵洪承疇未盡人臣本分,就是罵盧象升沒有眼力見兒,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鼓動開戰?找死也沒這麼找的。
周定方他倒沒敢直接罵,但拐彎抹角的也算捎帶手了。搞得吳三桂腦門上的青筋一蹦一蹦。
奇怪了不是,周定方捱罵,吳三桂幹嘛生氣啊?因為老賀不是一個特別會罵人的人,罵著罵著。就不可避免的把吳三桂牽扯進來。畢竟吳、鄭、毛三家打群架的風波,現在動靜也不小了。搞得小吳參謀地殺氣。都快把玻璃窗震碎了。
當然。對於傳統腐儒來說,皇上以德報怨。出兵拉達克,以助其鞏固王廷。雖說心裡不以為然,但嘴上還是要讚揚讚揚。至於說道行動上,因為盧象升提出了令人震驚的收購方案,所以大家全都反對。
這就體現出國家政治中的一大特點:無倫何種政體,戰爭是否順利發動,全然取決於精英階層。如果精英階層反對戰爭,哪怕國庫地銀錢爛成了泥土,前線的將士,也得不到一粒糧食。別說戰爭了,連上訪的都甭想搞定。
而如果大家的利益趨同,意識統一,則哪怕是勒緊褲腰帶,就是後方餓死人,也能把開戰資金給湊齊嘍。
所以,儘管用兵拉達克,僅僅需要3一萬兩千人的規模,從國家賬面上看,這種小規模戰事,也根本就是毛毛雨。
但就是死活也定不下來。
是的,這個世界沒什麼人會高尚到以孔聖為榜樣,更何況孔老二也未必多仗義。大家更看重實際利益。
如今新法、舊法之爭,已經到了白熱化,徵西軍的後勤補給線,恰恰是北疆一線,在國家沒有擺平財富分配體系之前,要想從北疆尋求軍需供應,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生活之所以美好,就在於絕望中始終蘊含希望,帶來轉機地人,恰恰是舊黨領袖錢謙益。
他本來自命聖人,以為全天底下,就數他一個人最明白,所有人全加一塊兒,也沒他憂國憂民。
但令他大為震驚的是,自己率領的團隊,居然在蓄養奴隸!!!
是的,錢謙益這老東西,確實不知道奴隸的事情。換句話說,舊黨的基層,甚至跟老錢也沒說實話。老錢不受刺激,誰受刺激?
出門有書童車伕小跟班,回家有僕人丫鬟老媽子,這是老錢所能接受的社會結構,甚至,老錢當初還很支援盧象升的《僕從新制》,提高奴僕的社會地位,這根本就是‘仁政’嘛!
老錢所反對地,是經濟財富的社會分配體系,他始終認為,像他這樣才華橫溢、道德高尚、相貌堂堂地社會精英,就理當比別人多拿點兒,應該應份!
現在國家出臺一系列政策。對社會財富、資源進行廣泛調整,這老錢當然要反對。但這一切建立地基礎是:不要觸動內心的道德底限。
把數以十萬記地部族民眾,像騾馬一樣的壓榨盤剝,這是老錢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為此,他特意去找了趟皇上表達歉意,他所領導的舊黨,居然幹出這等醜事,還連累了幾位年輕有為的將領,確實該道歉。
“嗬嗬,”小朱左著嗓子喑喑怪笑起來。沒法子,好幾天沒睡整覺了,在孫誠請罪摺子沒到京的時間差裡,他也直含糊,才幾天的功夫,就已經滿嘴大泡。所以笑起來,就跟成了精的貓頭鷹似地。
“先生言過了,快坐下,快坐下,上茶上茶!”
“謝皇上!但老臣確實無顏以對。賀贊乃是虎臣之子,賀家一門忠烈,遭逢此等事端。定是受人蠱惑啊。孫誠出身寒微,能夠金榜題名,馳騁沙場,都是他勤勉所在,本為國器,卻遇宵小暗算。高傑反正投誠,為國披肝瀝膽。唉,這幾位徵西將領,實在太過可惜了!”
“倒也是…”小朱也覺得很可惜,咂吧咂吧嘴,忽然又怪笑一聲。
“先生既然頗有迴護之意,但不知,北疆收購一事,可否幫襯幫襯呢?”
“…”
迅速步入正題,是小朱最近的風格。沒時間絮叨了,趕緊的。速戰速決。於是師徒二人。開始了討價還價,老錢憤慨羞愧之下。自然同意國家用兵西南,並且答應去遊說言官系統,不在這件事兒上製造障礙。
小朱的回報則是,國家將來收購北疆時,價格提高到125%。幣為大額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