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筆尖一點硃砂緩緩下落,滴在奏摺上,暈開成一個紅色的圓點。
德公公輕手輕腳地上前,想要將那本摺子移開。
皇帝立刻警醒,看了眼手下的奏摺,合起來放到一旁,又將硃砂筆也擱下,看著德公公,鄭重道:“德祿,你說宮裡是不是太冷清了?若添幾個小皇子,小公主怎麼樣?”
德公公忙說:“那可是陛下之幸,大衍之幸,舉國之幸。”
皇帝聽後,自言自語道:“還得和皇后商量,不知她是否樂意。”
德公公心中想著,自古後宮女子,只有恨自己肚子不爭氣,懷不上龍種的,哪有不樂意生的?
不過,陛下想問,就讓他問去吧。
皇帝又道:“你去讓棲鳳宮司禮女官來見我。”
德公公忙去了。
傍晚皇帝忙完政事,又擺駕棲鳳宮。
薛靜姝仍在擺弄那株蘭花,見皇帝來了,才起身淨手,命人擺膳。
兩人並肩坐在膳桌旁,宮人們將一道道佳餚擺上來。
帝后跟前的菜式涇渭分明,皇帝那頭大葷大油,皇后這邊,則又清又淡。
皇帝雖時常要薛靜姝多用些肉食,但薛靜姝的葷菜與他的葷菜又不太一樣,口味清淡得多,多以雞鴨魚鮮為主,不像他面前,不是羊肉就是牛肉鹿肉之類。
薛靜姝親手給皇帝夾了個紅燒獅子頭。
那獅子頭實則就是一顆拳頭大小的肉丸子,皇帝最喜愛的吃法就是一顆丸子,兩口下肚。
眼下他夾起丸子咬了一口,立刻就發現不對,不由轉頭看一下薛靜姝,見她嘴角含笑,哪裡不知是皇后做了手腳。
“這是什麼?”皇帝問。
薛靜姝道:“不正是紅燒獅子頭嗎?”
皇帝嚼了嚼,勉強嚥下去,說:“滿嘴草腥味,沒有肉的獅子頭,也叫獅子頭?”
薛靜姝心裡暗笑,難得見皇帝吃一次癟,不過面上還是認真道:“我是特地問了太醫的,陛下膳食不均衡,恐怕對身體不好,太醫說陛下應該多用些素食,中午我勸陛下,陛下卻不聽。那我只好讓御膳房做了這素味的紅燒獅子頭。”
皇帝道:“皇后是不是還叫人做了別的?也一同說出來,讓我好有個準備。”
薛靜姝輕笑:“陛下放心,今日只有這一道,別的明日再呈上來。”
皇帝無奈道:“多謝皇后體貼。”
薛靜姝微微一笑,心裡卻實在有些高興,難得她能在皇帝面前佔一次上風。
皇帝雖然嘴上嫌棄,那一碟四個拳頭大小的獅子頭,他卻都吃乾淨了。
作為回報,他盯著薛靜姝,吃了大半碗的羊腿肉。
薛靜姝那一點勝利的喜悅很快就沒了。
晚膳後,薛靜姝沐浴完,裹了一件軟袍進入內殿。
皇帝也已經沐浴過,正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那株蘭花。
皇帝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見她身上帶著水汽,皺眉道:“皇后仍在出血,怎麼能夠入水沐浴?傷口沾了水,恐怕會發膿,那些伺候的人都不曾提醒皇后麼?”
見他又提著這個,薛靜姝窘迫道:“那不是傷口,況且我也未曾入水,只是只是用溼巾擦了身子。”
皇帝面色緩下來,上前牽過她的手,兩人一起坐在軟榻上,“我今日召太醫問過,他說若皇后懷上身孕,便可止住月事,不知皇后是否願意?”
薛靜姝心頭一跳,垂下眼,輕聲說道:“這種事,俱是順其自然,哪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說法?”
皇帝便道:“那我就當皇后是同意了,看來日後我還得更加勤快些。”
薛靜姝面上發紅,自然知道他說的勤快是什麼意思。
皇帝又問:“不知皇后是喜歡小公主還是小皇子?”
薛靜姝聲如蚊吶,“都挺好的。”
皇帝便說:“那就至少生一位公主,一位皇子吧。若皇后願意,多生幾個也無妨。”
羞於繼續談論下去,薛靜姝轉移話題:“陛下徵得那位女官的同意了?”
皇帝點點頭,“她如今已不是司禮女官,自然再管不得這些。”
薛靜姝看他一眼,無奈道:“陛下罷了她的職,再來一個女官不也還是一樣?”
皇帝道:“皇后可知殺雞儆猴的道理,撤了那個出頭的,別的人若不想步她後塵,多少要學乖些。”
薛靜姝擔憂道:“這事若傳到前朝,恐怕那些御史要進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