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事情經過,也不會對蘇牧有太過出格的禮遇。
對於關少平的到來,蘇牧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熱情,此時的他正在整理滿滿一桌面的情報。
這些情報來自於徐寧以及七寸館,餘海手底下的捕快,再加上老管事張昭和手底下的人脈,這兩三個月來他一直在城中微服奔走,蒐集情報,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理出一個頭緒來。
流民入城的訊息傳來,他便已經清楚,方臘叛賊終於還是要打過來了。
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默默無聞地關心著這座城池的安危,在所有人都誤解自己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到底圖什麼?
他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可能像小說裡的主角一樣,主角光環一開,虎軀一震,霸氣側漏,人擋殺人佛擋**,更不會為了杭州這些個將自己看得一無是處的富人們,去面對方臘的叛軍。
很多時候,他只是對自己說,他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蘇瑜,為了陸青花,為了彩兒,甚至為了虞白芍。
但很可惜,這些都不是原因。
他從睦州的訓練營走出來,他從混亂不堪的南方走出來,他見過太多的生死,但他卻沒有像城頭那些守軍一樣麻木不仁。
他努力不去看城外的難民流,努力說服自己,該是時候將那些囤積的粗糧都放出去救人了。
可他也很清楚,如果他提前將粗糧放出去,等到方臘叛軍圍困杭州之時,就再沒有東西能夠支撐持續數月之久的圍城之戰!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場戰爭的走勢,將粗糧儲存到最後時刻,才是對那些難民和杭州百姓,最大的幫助和恩惠!
就像沒有人會想到今年湧來杭州的難民會如此之多,沒有人會想到方臘會起事,也沒有人會想到方臘終有一天打到杭州來一樣。
這些都是蘇牧比他們看得遠的東西,而蘇牧一直在籌謀的,也是這件事情。
這讓他擁有一種窺視天機的優越感,但如果說他是為了這股優越感而做這些事情,對蘇牧來說,其實是非常不公平的。
他經歷了許多,想要說服蘇瑜,想要說服蘇常宗,甚至想要說服老太公,想要說服餘海和鄭則慎,想要說服劉維民。
但似乎所有人都沒有相信他,而這些人在事態的不斷發展之中,才慢慢開始相信蘇牧擁有著極其可怕的前瞻性。
或許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在為他的計劃滿天下奔走,那個穿著黑衣,揹著巨大劍匣的粗鄙美人兒,同時,還有一老姑娘,雖然沒念過什麼書,只會賣包子,但卻比任何人都要堅決地信任他。
無論如何,他既然決定插手此事,且不管結局如何,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他都想做一些事情,起碼能改變一下現狀也好。
他不是盲目自信的人,也從不敢奢望自己的一個小舉動,就能夠引發什麼蝴蝶效應,甚至於影響整個大焱朝的時代走向。
他只是滄海一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但如果可能,他是真的想要為這個朝代,留下一個屬於自己的印記。
這條路並不好走,他也揹負了太多太多的委屈,他是個男人,在被宋知晉等人打臉的時候,也想痛痛快快地反打回去,但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許多時候,自己的取捨,恰恰決定了自己的成就。
關少平的話並不多,劉維民也不好將蘇牧捧得太高,因為這樣會顯得自己很無能,所以三個人的交流並不算很融洽。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蘇牧也不再故弄玄虛,將自己的一些推測都說了出來,當然了,一些必要的資料和情報還是要拿出來,用以輔助和支援自己的觀點。
這種直白的闡述方式,反而引起了關少平的興致。
因為他是個武人,喜歡直白坦率,最討厭就是文人那套拐彎抹角,可蘇牧得出的結論,最終還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不止是關少平,甚至連劉維民,先前都沒能夠從蘇牧這裡得到如此重要的情報!
“他。。。他是故意留到現在的吧。。。”劉維民不得不這樣想著。
以他和蘇牧的合作伙伴關係,雖然並不算生死相依,但起碼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可蘇牧居然將如此重要的情報,死死捏到了現在!
以致於劉維民不得不去思考一個問題,或許蘇牧就等著今天,等著他將關少平帶過來!
哪怕不是關少平,最起碼也是一個比他劉維民更加手握重權的人,他才會將這個秘密情報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