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並沒有太多人願意聽從這個老頭子的提醒和警告,即便連惴惴不安的始可汗,在夜色降臨之後,也認為黑白子有些小題大做,心裡甚至嘲笑黑白子被嚇破了膽子。
只是他嘲笑黑白子的同時,也忘記了自己白日裡是多麼的心神不寧。
黑白子也很是無奈,雖然他明知道這種大雨天,大焱方面並不太可能出兵突襲,但越是不可能,他就越是不安。
因為蘇牧最喜歡的,可不就是在最不可能的時候,做出最讓人出乎意料的事情來嗎?
這種猜測湧上心頭,就再難揮散,黑白子沒有披上蓑衣,就匆匆跑到了高坡之上。
他放眼望去,四周漆黑一片,純粹的黑暗吞噬了一切,只有地平線的方向,有著天地間隔處散發出來的微光。
“霹靂!”
一道巨大的雷霆砸落下來,整個大地都被照亮,而黑白子的瞳孔陡然收縮如針孔!
那一閃而過的光亮之中,他看到大地在移動,遠方一片黑色的森林,正在向他們靠近!
“敵襲!”
第七百二十三章 四人之戰
草原的黑夜,大雨滂沱,雨幕之中不視外物,雷光閃現間,黑白子雙瞳驟縮,但見得騎兵如黑色的潮頭,從遠方的地平線上湧來!
雨水浸泡著草地,雖然極大阻滯了騎兵的速度,卻又掩蓋了騎兵的馬蹄聲,再加上風雨大作,若非黑白子目力驚人,又發現得及時,怕是刀兵加身,這些基輔羅斯人都未能察覺!
連日來的不安終於坐實了猜想,黑白子卻沒有半分的欣喜,自打楊可世和劉光世的突襲截殺出現之後,他就一直在等待蘇牧的下一步動作。
而這些騎兵的出現,也證實了他對蘇牧的猜測。
蘇牧這是已經發現了隱宗的意圖,要將這些強悍的異族軍團,阻截在國境線之外,而且還是遼人的國境線之外,他根本就不會放任何一個基輔羅斯人,進入到南方世界!
他大驚失色,卻並非因為騎兵們的出現,而是因為蘇牧早早便預見了他們的計劃!
蘇牧與始可汗一般,與他黑白子的先祖一般,都是從異世界穿越而來的“天外飛仙”,他們對時局有著未卜先知的前瞻性,對彼時的世界格局也有著超人的瞭解。
雖然從這一點上來說,蘇牧能夠預見始可汗的計劃,並不算太過意外,但蘇牧能夠堅決果敢地採取行動,將後背賣給遼人,也不惜穿越遼人的國境來阻殺他們,甚至不惜讓楊可世和劉光世千里赴死,單憑這一點,蘇牧就贏過始可汗太多太多!
黑白子的心裡慌了。
從他長大成人,接掌了先祖的基業,管理隱宗開始,他就很少產生如此慌亂的感覺。
他永遠是那麼的泰然自若,處變而不驚,但直到此刻,他卻終於慌了。
基輔羅斯人的大軍,是他們扭轉局勢的最後底手,被楊可世和劉光世接連突襲,已經損失了大半的人馬,本來就已經捉襟見肘,如今蘇牧再度發兵,怕是今次很難再支撐下去了!
如此一來,莫非要他和始可汗再度尋找機會,可天地之大,他們又要去哪裡尋找助力,難不成又要漂泊四海,從零開始?
不,他已經老了,也累了,更是厭倦了。
這一次次將某個勢力扶植起來,納為己用,為隱宗打急先鋒,看似指點江山,反掌之間便是翻雲覆雨的手段,可誰又能體會個中艱辛?
人常說年紀大了,便越發堅韌,老而彌堅,越是能夠承受這等挫敗,他也算是百折不撓,但在這一次次的得意,又一次次的失敗之中,黑白子終究還是厭倦了。
他洞察世事,很清楚厭倦代表著什麼,之所以會厭倦,是因為心頭已經篤定,再難成功了。
這種厭倦帶著重重的無力感,使得黑白子竟然提不起興致來了。
他的血已經冷,他的心已經跟身子一同蒼老下去,他已經無法再承受失敗,更不想再做東山再起捲土重來的事情。
雖然他保持著警覺,但連始可汗都認為他小題大做,戰士們都鑽入帳篷,連斥候和巡檢都縮回了大營之中。
那風雨與黑夜包裹著他,這個滿身滄桑的老人,就這麼站在高崗上,獨自面對著怒海狂潮一般的騎軍。
雷光忽閃,照耀著他的身影,衣袍獵獵,他就像暴露在光明之下的一隻老鬼。
他終於想起要示警,但高崗距離大營有著不短的距離,他想要爬上箭樓,因為箭樓上有示警所用的銅鑼和鏑箭。
大雨傾盆,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