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指,“你覺得那些貨色,能修得好黃河堤壩嗎?”
沈孝聽得一驚,“你是說……其他地方也很有可能決堤!”
李述慢慢點了點頭。
千里之堤,洛府只是其中的一個小口子而已,洪水轟然而過,這個小口子終將被撕扯地越來越大,直至蔓延整個河南道。
這將釀成父皇在位期間,黃河發過的最大洪水。
如果黃河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中原流民遍野,她就不信太子能全身而退!父皇對太子定然會十分失望,而天下民怨沸騰,只怕廢太子就勢在必行了。
李述捏緊了手,冷笑了一聲。東宮這是作繭自縛!
沈孝愣了片刻,然後立刻伸手就去拿桌上那一疊證據。
“我要立刻將此事上報陛下,黃河災情即將氾濫,一定要快速調兵調勞工去治理災情,趁著如今堤壩還能支撐一段時間,要趕緊疏散沿岸百姓。這件事拖延不得!”
他說著就往門外走,非常急迫。
“慢著!”
身後忽然傳來李述的聲音,沈孝剛伸手要去開門,李述就衝了過來,抓住沈孝的胳膊。
“現在不能告訴父皇!”
沈孝一愣,慢慢地轉過身來。
李述仰頭看著沈孝,目光裡都是冷意,“如果……我們把洛府決堤的事情瞞下來呢?”
沈孝彷彿是聽懂了李述的話,又彷彿是沒有聽懂,又或是不願意聽懂。
他沉下嗓子,“你什麼意思?”
她還緊緊握著他的胳膊,就站在他身前咫尺的地方,明明離得這麼近,可沈孝卻覺得這是他們之間距離最遠的一次。
一個計謀在李述腦中迅速成型。
“只要我們再等等,黃河沿岸一定會有更多地方相繼受災。那樣大的災情,崔進之一個人根本就無力迴天。到那時中原氾濫,流民遍地……這一切的過錯在誰身上?東宮!”
她的語速非常快,彷彿慢一瞬都要趕不上腦中的思緒。
“現在不能把洛府的事情告訴父皇。我們要等,等到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再拿著證據向父皇告狀。”
“到那時……父皇會直接廢了太子的!”
李述的表情變得非常冷酷,甚至都隱隱透著猙獰。
沈孝就那樣靜靜站在門前,低眼看著李述,目光中都是陌生,彷彿今天才第一次認識李述。
這才是李述的真面目,為了奪權,她什麼事都能幹。
面前的人非常熟悉,很多次都在他夢裡出現,可同時又非常陌生。
沈孝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不知道你方才在說什麼?”
明知道黃河沿岸堤壩都有決堤的風險,可是李述要袖手旁觀,任由洪水橫行。
“李述,”
沈孝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語調非常冷,“你輕飄飄一句話,可背後的代價是什麼?你仔細想過嗎?”
黃河沿岸的百姓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朝堂裡爭權奪利,所以他們就活該流離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沈孝的神色如此冷峻,李述看得一愣。
方才的計謀不過片刻就在她腦中形成了,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黃河沿岸百姓的情況。
與朝堂裡的奪權相比,那簡直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孝緊緊盯著李述,慢慢伸手,將李述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扳開。
他的態度很強硬,“我要去將洛府災情上報陛下。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沈孝!”
李述急了,“這是扳倒東宮的大好時機!只要我們——”
“——只要我們袖手旁觀,看著那麼多人在洪水下流離失所麼?”
沈孝打斷了李述,咬著牙道,“別說東宮因為這件事會被廢,就算七皇子能靠這件事直接上位,我都不會這麼做。”
“如果我們這樣做了,我們和東宮有什麼區別?我們打倒東宮又有什麼意思?”
李述冷然回道,“當然有意義!難道獲得無上的權勢不是意義?!”
沈孝盯著李述,忽然就冷笑了一聲,“你眼裡除了權勢,還有什麼東西?”
還有什麼能進入她的心裡?
沈孝的話彷彿一柄尖刀,直直插向李述的內心。李述有瞬間的後縮,但立刻就開始防禦姿態。
“我就是這樣的人,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
她心狠手辣,她不擇手段,她小時候過夠了苦日子,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