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蘇輕鳶悽慘慘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這時,旁邊的水塘之中忽然響起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眾人驚詫地轉過頭去看時,只見一個黑乎乎的人形動物,正以奇怪的姿勢一點一點地從水裡爬了上來。
“是人是鬼?”段然皺眉。
那東西發出“啊啊”兩聲,淡月立刻叫道:“是剛才那個‘火球’!”
鐵甲將士立刻警惕起來。
此刻“火球”上面沒了火,自然也就沒了先前的震懾力。
於是在雙方眾人的注視之下,那“東西”艱難地爬上了岸,慢慢地撐起兩條腿,踉蹌著向這邊奔了過來。
鐵甲將士本能地將手中的長刀對準了“它”。
那“東西”不管不顧,直直地衝進了包圍圈中,恰被一把長刀割傷了腰,“噗通”一聲趴到了地上。
藉著火光,眾人終於看清了。
那是一個燒得面目全非的人,渾身上下已看不見完整的面板,只有黑色表皮下面暴露出的暗紫色肉團,勉強還能看出活著的跡象。
僅剩的兩三個小宮女看到這般可怖的形貌,一個個撫著胸口乾嘔不止。
膽子最大的落霞細細看了看那人光禿禿的右手腕,忽然驚呼起來:“小李子!”
“誰是小李子?你們宮裡的人?”段然皺眉。
落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搖了搖頭。
那人聽見這一聲,卻立刻轉向了落霞,臉上的肉塊動了動,似乎是作了一個表情。
落霞趔趄了一下,大著膽子問:“你是小李子?你怎麼會弄成這樣?你是來幫我們的嗎?”
那人正是小李子。
他不能說話,只好點了點頭,艱難地張開了完好的左手,又用右臂指了指蘇輕鳶的方向。
落霞看到他掌心之中躺著一隻黑漆漆的瓷瓶,上面還連著幾塊燒脫了的皮肉,不禁又嚇得一顫。
小李子急了,殘缺的右臂拼命拍打著地面,口中發出“啊啊”的叫聲。
落霞終於懂得了:“你是想說,這東西給娘娘?”
“啊!”小李子瘋狂點頭。
落霞還待多問,卻見他脖子一歪,肩膀也同時垮了下去,就此不動了。
那隻黑瓷瓶掉落到了地上。
段然俯身撿起,開啟看了一眼:“好像是藥。這‘東西’是敵是友?”
落霞和淡月齊齊搖頭:“不知道,但是娘娘討厭他。”
段然細細地想了想,心裡有數了:“你們娘娘也討厭我,所以這個‘東西’應該是個好人。”
兩個丫頭呆住了:還有這種邏輯?
沒等丫頭們反對,段然已經俯身扒開蘇輕鳶的嘴,把黑瓶裡的藥一股腦地倒了進去。
淡月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看著段然:“娘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拼命!”
段然笑嘻嘻地拍了拍手:“那也得你有命跟我拼才行——”
一句話尚未說完,他忽然臉色一變,厲聲吼出了一個字:“殺!”
身旁僅剩的幾個侍衛連半點兒遲疑也沒有,立刻飛身暴起,利落地奪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刀,向著身旁的鐵甲將士砍了過去。
一刀砍下去,鐵甲將士們尚未來得及回過神,段然又吼出了另外一個字:“衝!”
說罷,他拎起陸鈞諾扛在肩上,一馬當先向著外面衝了出去。
僅剩的幾個侍衛揮著大刀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瞬間衝出了包圍圈。
幾個伶俐的太監和嬤嬤們略一怔忡之後,也跟著衝了出去。
鐵甲將士們本待要追,卻遲遲沒有等到命令,於是動作不可避免地慢了幾分。
更何況蘇輕鳶還在地上躺著,他們就更加不敢去追了。
於是轉瞬之間,原地只留下了二十來個鐵甲將士、一個昏迷不醒的蘇輕鳶、一個嚇得雙腿發軟爬也爬不起來的產婆、幾個有心無力一籌莫展的小宮女,還有一個目光呆滯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的小把總。
遠處傳來女子的哭聲和男子的怒吼,似乎是哪個礙事的嬤嬤被侍衛順手給砍了。
這邊,一個士兵滿臉不甘地橫了把總一眼:“頭兒,咱們為什麼不追?定安王可是將軍點名要的人!”
“你不懂。”那個把總呆呆的,半晌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士兵低頭看看不知是死是活的蘇輕鳶,眉頭擰得更緊了。
他確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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